生存真是一樁十分犯難的差事,到處都纏繞著枷鎖,稍一動彈,就會勒的鮮血四濺。
“長官?”共和國愣了一下,隨即胡亂的抹了把臉,快速站起來。
“您怎麼還不睡。”她退到牆邊,雙手很不自在的亂動片刻,最終抱住自己的雙臂。
“嘛,不太睡得著。”洛林倚著門框。但想了想,還是走了進來,把房門輕輕掩上。
他和共和國保持了一些距離。
“唔,是不是我吵到您了?”共和國低下頭,“抱……”
“不用道歉了啦。”洛林打斷她的話,“反正你知道的,我平時這個點也睡不著。”
共和國擠出微笑,“您好意思。”
“這沒什麼的……”洛林思索著自己接下來該說的話。
他確實的聽到了若有若無的哭聲,才決定來看看的。
還好趕上了。他想著,開口道,“怎麼哭了?”
“我……”正想要岔開話題的共和國,被洛林的閃電戰術沉默了。
她避開了自家指揮官的視線。
洛林的腳輕輕抬起,共和國就像受驚一樣抽動了下。
“我不知道啊!”大小姐近乎失態的吼聲讓洛林為之一怔。
“我不知道啊……不知道啊……”共和國緩緩抬起一隻手,試圖擦乾自己溼潤的眼角,一邊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她再次靠著牆壁坐了下來,“您也是一樣的吧……”
什麼?洛林還沒問出口,共和國就抬起頭看著他。
一雙空洞的眼睛透過額前碎髮的縫隙,看著他。
“現在您滿意了吧,看到了這樣的我。”共和國的聲音逐漸變得平淡無波。
就像人偶。
“這樣……”共和國接著想要說什麼,但被洛林打斷——
“停,打住。”
共和國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
以前人們也是這麼說呢,結果最後,也不過是成了滿足他們賭博期望的工具。
她想了想,曾經的那些認識的人,還有設計自己的人們……他們似乎都離自己而去了,或是消逝在歷史的長河,或是分散在世界各地。
洛林無奈嘆了口氣。
“我知道。”他道,他幾乎都能猜到共和國接下來要說的話。
“但是這不重要。”洛林搖搖頭。
“當然不重要,不好用的工具,扔掉就可以了。”共和國垂眸,搖搖晃晃的起身。
好不容易追上長官的腳步,但長官似乎也總是悄悄靠近她自己一點,卻又在自己即將觸碰到的時候,化作遼遠的繁星。當自己恍然驚覺的時候,那片藍紫色的星辰已經暗淡,只留下空洞的平常。
細細想來,自己也只剩那點可笑的尊嚴,枯死的鳶尾,燃燒的街道,與絕望的如血殘陽,以及,在數字構成的虛擬港區裡,獨自仰望那亙古不變的,毫無生機的月亮的悲哀。
金髮的大小姐試圖甩開自己長官的手,但是她失敗了。
真是搞笑,自己身為一艘戰列艦,居然連一個病秧子的手都甩不開。
共和國想著,被抓住的手握緊又鬆開,最終是頹然的坐下,靠著床旁邊的衣櫃。
是不是我的每一隻艦娘跟我都會有這種隔閡感啊喂!洛林有些頭疼,但他沒有表達出來。
窗簾緊閉著,門也是掩上的。
頭頂的燈光慘白慘白的,相顧無言的死寂裡,床頭的鬧鐘“ti ta ti ta”的走著。
“吶,全怪天氣也可以喲。”洛林道,“畢竟海邊城市的天氣總是不太讓人適應。”
“比如這邊較低的氣壓什麼的。”
輕鬆的語調,試圖讓氣氛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