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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野獸

一隻兔子從草叢裡蹦出來,馬受了驚一躍而起,毓容從馬背上滾落,摔進了灌木叢下的斜坡,之後便失去了意識。

毓容醒來時四周已是一片漆黑。

灌木叢裡散發著難聞的腐木味道,腳踝的劇痛讓她動彈不得,她撐著想爬起來,卻感覺手背有個冰涼柔軟的東西在蠕動,來不及想那可能是什麼,也顧不得疼痛,毓容彈開到一邊,狼狽不堪地爬出灌木叢,用盡力氣靠坐在一棵粗壯的大樹下。

對黑暗的恐懼使她急切地想見到安伯淵那雙銳利有神的褐色眼睛。

“安伯淵!”毓容大聲喊他的名字給自己壯膽。

“安伯淵!”喊第二遍時草叢裡嘩嘩地響,她凝神靜氣,聽到了野獸的低吼聲。

“安伯淵……”毓容捂住嘴巴啜泣,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傾瀉了下來。

這種時候毓容已經把一位公主的風範和體面全部忘光了,她只是個迷了路還受了傷並且隨時可能被草叢裡的野獸吃掉的可憐蟲。

安伯淵聽見野獸的聲音,推測大約是野獸聞到人的氣味了。故循著野獸的叫聲往深處找。

毓容看到山坡上有移動的火把,同時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在草叢裡若隱若現,尋尋覓覓地往大樹下走來。

毓容想移動到樹後面,身體卻已經不聽使喚了。她撐著地,強行剋制著恐懼,緩慢地往樹後面挪。

“殿下,別動。”黑暗裡傳來安伯淵冷靜低沉的聲音。

毓容抬頭,只見安伯淵“噓”了一聲,又擺擺手再次示意她別動別出聲。

毓容便一動不動。草叢裡綠色的眼睛並沒有離開,它的喘息聲越來越近,毓容捏緊了拳頭,額頭上沁出汗來。

“別怕。”安伯淵一隻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屏氣凝神。

那野獸許是被安伯淵的刀給嚇住了,“哄哄”叫了兩聲往後退,掉頭鑽進草叢裡。

安伯淵見草叢裡沒有了動靜,方才向毓容行禮:“卑職來遲,讓殿下受驚了。”

毓容捂著心口,長長地鬆出口氣。她理了理凌亂的鬢髮,拭乾臉上還未乾透的淚水,弱弱地說:“我的腳受傷了。”

其他舉著火把的禁衛從山坡上紛紛跳下來,驚慌失措地給毓容行禮:“殿下萬安。”

毓容秀眉一挑,斥道:“一幫廢物,哪隻眼睛看到我萬安了?若不是安教習,等你們來我已經喪生野獸之口了!”

安伯淵半跪著,拱手道:“殿下息怒,卑職以為殿下腳上的傷要緊,還是讓卑職先護送殿下回宮。”

毓容的腳踝腫得像個饅頭,略動一動就生疼。她低聲說:“我走不了了。”

“殿下恕卑職失禮。”

禁衛將馬牽下來,安伯淵輕輕抱起毓容,將她舉起放在馬上,自己也騎上去。

兩人騎著馬沿著山路往上走,禁衛舉著火把在前面探路。

“我沒哭。”毓容扭過頭說道。“只流了一點點眼淚,安教習不能告訴別人。”

安伯淵的褐色眼眸在火把溫柔的紅光裡熠熠生輝。他微微頷首,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說道:“是,殿下。”

毓容十三歲的夢裡開始頻繁地出現那雙明亮的褐色眼睛。她不停地回到在林場迷失的那晚,夢見自己和安伯淵同乘一匹馬,永無止境地行走在灌木叢生的林場裡,夢見火光裡安伯淵鎮靜的面龐和微微向她頷首的模樣,夢見安伯淵悄然出現,輕聲對她說“別怕”。

賀太后想收一收毓容撒野的心,便將她禁足在芳盛殿養傷。

毓容終日神思飄蕩,心緒不寧,平日的劍器一概不碰。一時在琴前款弄一會,淺彈輒止,一時伏在案上托腮出神,提筆寫詩,寫罷撕毀揉爛,焚在爐子裡,一時在殿內踱來踱去,掐花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