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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埋仇

“多…多久了。”

床畔冷冷清清的,只有衛子歇一個人。

溫北君有些艱難的坐了起來,雖然坐起來牽動他的身體感覺無比疼痛,他也要坐起來。感覺自己躺了太久了,他也需要清醒清醒了。

“其實沒多久。”

衛子歇端過一碗藥,“郎中都瞧過了,好在先生您命大,挺了過來。”

溫北君覺得嘴唇比他在無支山那會還要龜裂,身上疼的厲害。

“這些天我怎麼活下來的。”

衛子歇也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幾乎都已經沒有脈搏了,但是卻奇蹟般的坐了起來。

溫北君的手捂著頭,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了那個春天,第一次遇見碧水的時候。他好像也夢到了河毓,很久沒有入夢的爹孃。

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迷茫與惆悵,那些夢境中的畫面如同一波波漣漪,在他的腦海中不斷迴盪。

“我夢到了很多過往,那些以為早已被塵封的記憶。”溫北君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大病初癒的虛弱。

衛子歇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溫北君,沒有說話。他知道此刻溫北君需要時間去整理自己的思緒。

“這是何地。”

一邊說男人一邊掙扎著下地,踉踉蹌蹌的站在了窗邊。

“不,這不是河毓,也不是雅安。子歇,這是哪,碧水呢,碧水在哪!”

男人越說越激動,渾身顫動,披散的髮絲隨著窗邊來的寒風舞動。

“先生您冷靜啊,不能這麼受涼的。”

衛子歇把溫北君扶在一旁的椅子上。

半晌,溫北君自己開口道“看來我真是糊塗了,這分明是蘭陵。退守到蘭陵是我們敗了嗎?”

衛子歇搖搖頭,“並不是,只是和燕國簽了合約。無支山以南如今都已是我魏國領土了。”

“哦,這般啊。”

男人的眼神仍是看向窗外,他其實有很多想問的話,但是他覺得自己的身體並不能支撐他說那麼多的話。

“子歇,我能回家嗎?”

衛子歇從來沒有在溫北君臉上看到這種表情。以往高大的先生此時無比瘦弱。

瘦弱到他都不敢告訴溫北君他近日的訊息了。

溫鳶封為郡主,剛過及笄之年的少女孤身一人前往大梁。郡主府像個精緻的籠子,把少女囚禁在其中。

溫家軍的最後一名都尉王奕戰死。自此之後,幾乎沒有再和溫北君同時期奮戰過的同袍存活於世。

他怕剛剛醒過來的男人支撐不住,只能閉口不言。

溫北君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無非就是我現在這個身體撐不住舟車勞頓唄。那就不說回家,我們總該去大梁面聖的吧。”

衛子歇點點頭,卻突然想起了其實也只是今天早些時候元鴦和他的對話。

眼前重傷的溫北君,似乎是為了大魏拼命的肱骨之臣。可如果元鴦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會忠於這個讓他失去了所有親人的國家嗎?

“先生,你到底為什麼而戰。”

也許是他還是太年輕了,也許是元鴦的一席話讓他真的感覺到了什麼,鬼使神差之下,他還是問出了口。

原本一直看向窗外的溫北君轉過了頭,看著這個跟著自己一年多了的學生,笑了起來。可他臉色太蒼白了,連帶著扯動了傷口的笑容都如此難看。

“元鴦和你說了些什麼是嗎。”

溫北君知道,自己這個學生不可能永遠只留在自己的身邊。衛子歇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落魄士子,很多的時候他都能從衛子歇的身上看到自己少年時代的影子。那絕不是僅僅落魄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作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