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北君是去過幾次雅安的,兼任虞州別駕的時候,他記得雅安給他留著一個別駕府。
不過聽說現在是原來的翰林侍讀樓竹任虞州別駕。
“先生,”話音未落衛子歇被徐榮推了一下,忙改口道,“將軍。”
衛子歇沒想到教了自己兩個月的溫先生竟然和自己算是半個同鄉,是曾經鎮守臨仙的天殤將軍溫北君。
“喊先生就行。”溫北君看了看同樣有些唯唯諾諾的徐榮,“你也是,平日裡在學宮怎麼樣,在雅安依舊怎麼樣就行。”
最重階級三六九等的魏地,他們兩個無官無職的學子,能接觸到權力頂點的溫北君是極為特殊的情況。
“先生,雅安已經過了,我們還要繼續向前嗎?”
這次是徐榮,他從未來過虞州,自幼長在南瘴之地,沒見過祁連的雪,也沒見過連天的戰火。
“我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現在你們可以留在雅安,或者和我繼續西進。”溫北君摘下水壺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已經龜裂的嘴唇。
“前面是已經淪為廢墟的臨仙,還有被切斷了和魏地聯絡的玉鼓和大理。”
身後只有五十騎,從臨仙一路向咸陽而去,又從咸陽一路回了臨仙。
衛子歇和徐榮都沒有選擇留在雅安。
溫北君閉上雙眼,不忍心再看這座已經死去的城市。
徐榮睜大了眼睛,他沒想到臨仙是這副模樣。回紇燒殺搶掠了三天三夜,然後一把火把這座抵擋了他們五十年的邊關燒了個乾乾淨淨。
溫北君依稀可以看見自己曾經的府邸,雖然已經淪為了一片廢墟,天殤將軍府和玉鑾房的牌匾被摔在地上。
他撥開已經燒的看不清眉目的屍骨,這都是曾經他府上僕役。他沒來由的想起了冬至那天,天殤將軍府空前的熱鬧。
法華經靜靜的躺在廢墟之中,和剛從姑蘇寺中取出一樣,沒有經受戰火洗禮。
溫北君只是看了一眼法華經,就想起了在戰火滔天之前溫鳶在姑蘇寺拿的經書。
“林庸,拿好這本經書,回去拿給小姐。”
他不能再在臨仙停留了,他不確定玉鼓和大理是否歸於回紇之手,如果已經被回紇搶掠過,他就必須明日趕回雅安,帶的糧草只能支撐一天半。
“會騎馬嗎?”
衛子歇和徐榮點點頭。
“那就上馬,我趕時間。”
回紇沒有向玉鼓和大理動手,但是兩座哨所孤立於平原之中。
“將軍啊,我知道您一定可以回來的,我們什麼時候再西進回紇,讓這些狗日的回紇看看誰他媽才是爺爺。”
王奕是溫家軍的老都尉了,早在溫家軍還不姓溫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軍中了。
“王都尉,辛苦你了,在玉鼓城守了這麼久。”
“將軍,我王奕老婆孩子全死在回紇人手裡,是您帶著我們殺回紇,從大理殺到王賬,我王奕早就把命交在您手上了。”
老都尉眼圈有些紅,用寬厚又幹枯的手背擦了擦眼角,“臨仙的事將士們知道,玉鼓城和大理城的百姓也都知道,回紇趁著您出使咸陽,從祁連山上繞過了我們,是我沒攔住他們,才讓臨仙遭了難啊!”
說著說著王奕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將軍,玉鼓城還有五千溫家軍,隨時可以再進回紇!”
溫北君雙手托住王奕,一時有些語塞,想發出聲音,但是感覺所有的話語在這一刻都顯得過於平淡無力。
他很想讓玉鼓城和大理撤到雅安前,可是築城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如果他這時帶走了五千溫家軍,那麼兩城的百姓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王都尉,本將命你,守在玉鼓大理,休養生息,等本將傳令之時,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