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敞亮的室內，桌面擺放著精緻的菜餚。

身著禮服的黎明坐在對面，它模擬著人類的行為，用透明的手觸控餐巾。儘管觸控不到，它依然在一絲不苟地做著動作，試圖想要舉起刀叉。

從黎明的動作中，蘇明安似乎讀出了某種“渴望”的情緒。

片刻後，始終觸碰不到刀叉的它有些遺憾地收回了手，選擇操控機器人去幫它做事。

蘇明安還沒反應過來，這幫機器人就端上了乾淨的布巾，換上了一瓶新藥和水。

從藥瓶上的字母來看，這藥比他之前吃的先進了不止一代。

“今日準備了西餐。有紅酒山雞、鵝肝排、薯燴牛肉、雞丁沙拉……”溫婉的模擬聲從機器人口中傳出。

燈光刺眼，玻璃杯盞盞而立，晃著豔黃的燈光。

在機械精密的烹調手段之下，食物的每一分調料都被測量到了最好。

“今晚您可以在這裡休息。”對桌的黎明注視著他：“我擁有浩瀚的資料統計，可以為您準備好最佳的享受。無論是食物的味道、藥物的品質、室內的溫度，甚至是床鋪的柔軟程度……都是‘測量’的最佳值，沒有地方比這裡更好。”

如同沒有看見地下室那如山的慘白枯骨，蘇明安會以為他的處境真的這麼安全。

然而，一旦他被測為不符合“黎明型”人格，黎明隨時可能翻臉，說砍就砍。

“這裡的其他人類呢？”面對誘人的菜餚，蘇明安卻只顧及這個問題。

“他們很久之前就不在了。以前這裡爆發了一場事故，他們……大多都遷移走了。”黎明說。

這棟中央城的大樓，下方的數十層樓荒涼得宛如末日，最上層黎明系統所在的地方卻像是天堂，不僅水電正常運作，連裡端的房間都被整理好了床鋪——明明身為智腦的它不需要這些。

它營造出了這一片與世隔絕的完美場所。

……像是在預備著他的到來。

……像是在專程為他準備一個‘家’。

他盯著面前飄浮著熱氣的牛排，身上的寒冷漸漸散去。

但他卻，突然想到了那個寒夜裡披著紅披風的女孩。

她如同蘆葦的細弱雙腿在寒風中顫抖著，轉眼就將那臉頰上的熱氣消散於夜色之中。

那沒有油和鹽的，一頓乾癟無味的飯菜，她卻狼吞虎嚥，頭埋在飯碗裡，像是在吃一餐饕餮盛宴。

【沒，沒什麼，不用謝，只是一餐飯而已。】

【這是報廢的做飯機器人做的，我稍微修了修。】

【城主，求您別再關注這邊了……如果連這樣的日子都毀了，我們進了城就會被打殺的，我寧願在這裡苟延殘喘，也不想進入收容所被電死。如果現在被客人毆打，那就被打好了……】

……

他“咔噠”一聲關閉了手中的藥盒。

黎明為他精心準備的一頓飯，這用浩瀚資料集合而成，最符合他胃口的一頓飯，他沒有碰。

“我們先來談談紅色命令的事情吧。”蘇明安說。

“好。”黎明說：“先談這個。”

它伸出手，光輝浮現。

“我希望您能簽下這份協議，並對我的後續行為表示認可。”黎明說著，一行藍光在蘇明安的右手腕上浮現，他看見了一篇文字協議。

……

【人格調整實驗計劃】

……

“這是什麼？”蘇明安說。

“現下，劣等人格者佔據了城邦居民人口的46%，這是人力資源的一種浪費。”黎明的手搭上餐桌，它雙手合攏，姿態放鬆而愜意：

“在最近的更新完畢後，我演算出了一個可行性高達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