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排,一共十六顆,每一顆都被軟糖紙緊緊包裹著。他拆開一顆,嚐了一口。而後,他將剩下的一顆顆盡數掰開、吞下。濃郁的可可味順著口腔一直流到喉管。糖紙被厚厚地疊起,吃到最後,已經嘗不出一點甜味,只覺得滿嗓子的苦澀。
原來這麼好吃的東西,吃多了也是苦的。
他的手機丟了,沒能再找回來。李思為用序列號查了手機的最新定位,結果顯示手機已經被人刷了系統,賣到了距離他兩千公里外的南方城市,有了新的機主。
他和俞川之間的聯絡手段,從以前的撥號電話,到郵箱,到簡訊,到sn,到微信,到現在一無所有。或許這手機丟得正是時候,他也不用再費神去刪除過往留下的痕跡。
自那以後,很長時間裡他都沒有再夢見過過去的事。偶爾有一兩次,也只會閃過一兩個很模糊的側臉,江城冰涼的溪流也變得模糊,北市的大雪也變得模糊。
他好像把這一切裹上了一層巧克力糖紙,封存得嚴絲合縫,只要不去親自開啟,就聞不到一絲可可的餘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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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時今日,臨港的大雪下了整整一晚。李思為醒來時,抬手拉開窗簾想看看天色,結果雪白一片晃得他差點睜不開眼。
雪地茫茫,看不到邊際,遠處的矮樓已經被虛化成了一排排幾不可見的黑點。
天氣太冷,窗臺的欄杆都變得冰涼。他蜷回了床上,翻開床頭最新的通告單。紙上寫著,今天他有一場夜戲。
原本安靜的手機響起了鬧鈴,李思為拿過來按滅,順便看了一眼時間,還不到早晨八點。
昨晚被領帶磨破的手背依舊有些紅印,他從揹包裡翻出了上次醫生開的祛疤膏,自嘲地笑了笑,來臨港一趟,這藥是讓他用回了本。
藥膏剛抹到一半,房門卻被敲響。
篤篤篤,這敲門聲很緩、很輕。
“不需要打掃,謝謝。”李思為朝著門口的方向答道。
門口陷入了短暫的寧靜。
李思為起身,走進衛生間給自己洗了個臉。今日有些古怪,以往客房服務都是十點半以後,今天天才亮沒多久就有人敲門。
然而,當他關掉水龍頭,門口又傳來了一樣的敲門聲。
又是三聲,篤篤篤。依舊敲得很輕。
難道是方雨?
李思為頓了頓,很快走到門前,按下門把手,拉開了門。一陣冷風順著走廊鑽了進來,他被凍了個激靈。
但他一抬眼,卻沒有看到來人。可能是附近住客小孩的惡作劇。李思為轉身便準備重新關門,但一低頭卻嚇了一跳。
走廊門邊蜷著一個熟悉的人影。見門開了,那人立刻扶著門框起了身。
李思為向後撤了一步,打量眼前人。他身上還穿著昨夜的襯衣,沒有系領帶,領口鬆鬆垮垮。
下巴已經冒出了青黑的胡茬,似乎一夜未睡。
“你醒了。”俞川開口,聲音有些嘶啞。
兩人只對峙了三秒,李思為沒有再猶豫,轉身便把門關上。
砰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