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也半晌,楊今說:“你真不講道理。”
梁也被逗笑了,問:“祖宗,我又怎麼了?”
“又抱,又牽手,又摸我,還要我留下來。”楊今小聲控訴,“你前不久還說,我可以去任何值得的地方。你別是在騙我。”
梁也反問:“你就是這麼想我的?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壞?”
“最開始最開始的時候,你明明還要趕我走。現在又這樣,要我留下來。”楊今別開眼,不看他了,“你總是反覆,我也會憂慮的。”
罪人啊,真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楊今垂眸時,眼底總是有平淡的傷感,現下又配上這些話,梁也覺得自己簡直要千刀萬剮,下地獄才好。
五月是夏天試探著伸出手觸碰這座冰城的開始,交錯的季節涼風習習,梁也的心裡浮浮沉沉。他想要迫切地想要賺到很多錢,給楊今確定性,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手無寸鐵的他只有面前這輛腳踏車,他力所能及地實現楊今的願望:“走吧,帶你去工大。”
梁也方向感依舊很差,沿路問了許多人,在哈爾濱的大街小巷彎彎繞繞地騎行許久,才到達目的地。
工大到了。
他的眼前,是紛紛走出來的大學生們,他們看起來那樣自由,這是他永遠也過不上的生活。梁也又想到了父親,想到父親死的那天從他手中掉落的課本。
他扭頭看楊今,楊今只是推了推眼鏡,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對面前的校園並沒有實感——或言之,沒有最基礎的嚮往。
梁也問:“你覺得怎樣?”
楊今回答:“挺好的。”
“進去走走?”
“嗯。”
在校園裡不方便牽手,但楊今挨他很近,手背時不時碰到他的。
楊今的手總是冰涼,梁也很想牽起來放到自己口袋裡給他暖暖,但看著這座校園裡自由又明媚的大學生們,他又意識到——擅自握緊他的手,也是對他的一種束縛。
更何況梁也這雙手裡什麼都沒有。
梁也沉了沉聲音,對楊今說:“楊今,你做出的選擇只能是因為你自己,千萬不要為了我——或者說,不能僅僅是為了我。”
“我說希望你留下來,這是真的,你別懷疑,但我說希望你去更好的地方也是真的。你能明白嗎?”
楊今的眼鏡在鏡片後輕輕眨了眨,月光投映在他的眼裡,水亮一片。
梁也聲音不住地放輕:“你要找到你真正想去的地方、想學的東西、想做的事情,千萬別因為任何別的人去阻礙你的決定——不論是我,還是你父母。”
“我希望你能自由。”
他話音落下,楊今的眼眸也垂下去,落到地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片刻後,楊今問:“你不繼續唸書,是因為你爸爸的事情嗎?”
梁也沉默片刻,“算是吧。”
其實還有很多因素,這是一條線性的連鎖爆炸反應,因為父親的事,他家更加拮据,作為家裡唯一的男丁,在讀書和生活之間,他只能選擇後者。
貧窮是不自由的。梁也曾經以為有錢了就能自由,可楊今告訴他不是。富貴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