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三天高考,反正這三天生意也掀不起水花,就去友誼小區一單元樓下花壇等楊今,等上一整天。
等到最後,鄰居都煩他了,有人朝他吐口水,說請走一個兔子,另一個怎麼還在這兒,瘟神似的。
於是梁也就不去友誼小區了。
他轉頭去了三中,等姚文靜放學,問她楊今有沒有來上課。
姚文靜告訴他楊今這兩週都沒有來,她去問了老師,老師只說楊今家裡給他請了假,具體情況老師也不知道。
梁也又問了三中在哪個考場高考,然後對姚文靜說了考試順利。
高考的前一個晚上,梁也睡在工大店的裡屋,翻來覆去,夜不能寐。
他在這張沙發上吻過楊今那麼多次,也在這裡對他說過,留下來吧。他當時說的是請楊今留下來過夜,但實際是想說,和我一起留在哈爾濱吧。
而現在他在哈爾濱孤身一人。
角落裡,兔子打翻了水,梁也聞聲過去處理,給它裝了新的水,又添了新的糧。
梁也摸了摸兔子腦袋,問:“小兔子,你朋友去哪兒了你知道嗎?他還會回來高考嗎?你幫我問問他好不好啊?”
小兔子只顧著吃草,不回答他。
高考那三天,梁也每天都等在考場外,希望能從出來的考生中看到楊今的身影。每看到一個戴眼鏡的學生,他就心一緊,神經質地上前去看,看了,心就沉了。
都不是楊今。沒有楊今了。
1994年7月9日下午,高考結束。
考生們衝出考場,衝到家人朋友懷裡,把手中的書本試卷扔到天上,大喊著:“終於考完了!終於考完了!——”
書卷紛飛,梁也站在不屬於他的書海里,等一個不屬於他的人。
最後,書被掃走了,他的人依舊沒來。
梁也回到工大衚衕,兔子又蹦跳到籠子邊邊,等著他餵食。
梁也蹲下來給它添糧,定定看著它吃食的樣子,說:“小兔子,你的朋友不要你了。”
之後的幾天,梁也在哈爾濱街頭漫無目的地騎車。
騎到塔道斯,雖然知道很不理性,但他還是用身上為數不多的錢去吃了一次。
騎到音樂廳,想到前年冬天他偷偷去看楊今鋼琴比賽,然後楊今在大雪天不穿外套追著他跑出來,眼睛那麼明亮。
騎到廢舊鐵軌,想到那晚楊今給他的擁抱,也想到楊今說的他爸爸做糧食生意的。梁也至今仍然不願意以為他們兩家有仇,他杜絕這種無端的聯想。
騎到算命師傅的店裡,他算了好幾次,好幾次的結果都是:“他已經去澳門啦,不會再回來啦。”
最終,梁也騎到了火車站,買了一張去往珠海的火車票。
昨天他去諮詢過去澳門的手續,探親他不符合條件,旅遊他沒錢報團旅遊團,其他事由更是不可能。
他到了珠海,想著能不能混過關。但是真想混過去的時候,他又想到母親。母親只剩他一個人了。
最終他只是站在關口遙望澳門。
南方的夏天真熱啊,這裡的冬天也一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