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幻想。
而面前的人,他反覆想要忘掉卻忘不掉的梁也,在聽了他的糊塗話之後,正在一步步緩緩朝他走來。
梁也一定是恨他的,不是現在就是將來。沒有人會愛一個將自己家庭推入深淵的人。而他也無法獨自揹負這份仇恨,若無其事地和梁也相處。
所以當梁也站在他面前,他感受到梁也真切的呼吸時,他往後退了兩步。
“我回來出差。”楊今立刻解釋道,“只是恰好路過,沒想到你……你還在這裡。”
面前的人很久沒有說話,楊今不敢抬頭看他。
拿著國旗和澳門區旗的學生們不時從他們身邊經過,人頭攢動,唯有他們在風雪中靜默著。
“‘恰好’‘沒想到’……?”梁也終於開口。
重複這兩個詞時,梁也的語氣裡有疑惑,有失望,也有一種不平靜的感覺——經歷了重大的喜悅之後,發現其實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不平靜。
楊今其實聽到了他的話,藏在袖子裡的手攥成拳,卻裝作沒聽到:“什麼?”
梁也沉默地看著他,或者說,打量著他,沒有再回答。
楊今抬起眼看他,看見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頸脖。
楊今順著他目光低頭。
啊……怎麼把這條圍巾戴出來了,還被看到了。
楊今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鏡,他的藥就放在包裡,他急切地想要離開去吃一顆。他說:“公司還有事情,我先走了。”
“你工作了。”說要走了,梁也就追問他,“在澳門嗎?”
楊今只是回答:“在上海。”
他感覺到梁也在等他說更多,但他不知道說什麼。他覺得自己不該說更多。
他不說,梁也就問他:“做什麼?”
“……建築設計。”
“建築設計?”梁也蹙眉,“我記得你澳門第一大學錄取通知書上不是這個專業。”
為什麼要提以前。
楊今抬眼看他,看見他的目光裡審問的意味。
——果然,梁也真的恨他。五年前他們的最後一面,便是梁也不顧他的央求,離開他家。離開他家時梁也帶著氣,氣他對他隱瞞了那張錄取通知書。後來他不告而別,像是坐實了這場欺騙。
這五年來反覆折磨他的愧疚感又在腦內洶湧起來,這些愧疚裡不僅包括欺騙和不告而別,還有梁也父親的死,和梁也母親對於他結婚生子的期待。
楊今說:“事務所還有事情,我真的要回去了。”
說完,他就轉身要走。
身後的人叫住他:“小兔子我還養著,你不進店裡看看嗎?”
楊今的腳步頓了一下,抿緊了唇,搖了搖頭,再次邁開腳步。
很快,他的手腕被梁也攥住了。
好用力,好疼。
楊今猛然想起和梁也認識不久時,梁也把他拽進死衚衕裡,就是這樣攥著他的手腕,跟他說,我這人就愛瞎玩兒,男男女女亂七八糟,你要不介意也行。
他倒希望梁也說的是真的,如果他只是梁也人生中一個最微不足道的過客,該有多好。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