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介於眾人已習慣國內建築審美的缺失,類似惡俗造型的建築物不會引起人們太大的關注,頂多算是一個類似某褲衩的嘲諷談資。可偏偏趕巧不巧,微利樓內每年都有人莫名其妙的出意外,按照熱心吃瓜群眾們的非正式統計,這個出意外的月份和人數居然存在著一種陰森的規律性。
農曆七月十五,道教稱之為中元節,佛教稱為盂蘭盆節,人們則俗稱它為鬼節。在心安大學的校內,流傳著一張微利樓意外資料非官方統計圖,從上面可以清晰的看出,所謂規律的關鍵點就在農曆七月十五前後三天。
並且,按照該統計圖的顯示,意外的主角一直是男女交替著進行,這事幾乎從建了微利樓開始,就再也沒有改變過。也就是說,如果去年一位女生在微利樓出了意外,那麼今年在微利樓出意外的人,必定會是一位男生。
這個不靠譜的結論,讓心安人對微利樓都有種說不出的恐慌,尤其是到每年的農曆七月。為了破除此類不靠譜的謠言,心安大學採取了許多強有力的措施,甚至極端到在農曆七月初就鎖死微利樓。然而,事實表明這一切都沒用,人類在未知面前總是那麼渺小,微利樓裡該出事還是出事。
最後,校方無法自圓其說,便將意外產生的原因統統歸結於壓力,壓力的確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老人們有健康的壓力、孩子們有學習的壓力、已婚男女有中年的壓力、沒錢的大學生更有生存的壓力。面對用人單位“3000塊的農民工很難找,3000塊的大學生一把抓”的殘酷現實,名校學生們的日子也沒有以往好過。生活的不容易讓意外成了不意外的事情,於是這個解釋也顯得很是理所當然。只不過自那之後,農曆七月十五的微利樓,便成了心安大學裡一個無人挑釁的禁忌。
不過此時,張招娣完成一天的工作,完全沉浸子回到家的快樂中,她對那本《榴實圖》愛不釋手的看了又看,渾然不知現在已經農曆七月。臨睡前,張招娣準備將畫冊放在自己的寶貝書架上,讀了滿牆無用的書,畫了整整十四年的畫,她依然是一名找不到心儀工作的普通大學文科生。
她的愛好跟她這個人一樣,在心安大學裡,都是領導眼中百無一用的廢品。
“可憐此地無車馬,顛倒蒼苔落絳英,這句說的不正是我嗎?”張招娣嘆著氣,忍不住又開啟冊子,手輕輕摸著那幅最大的石榴圖。
瞬間,紙張上似乎長出了一根尖刺,劃破她的手指,一滴鮮紅的血滴在了花心的花蕊上。
“沒錯,說的就是你,像你這樣的人,在心安大學裡沒有存在的必要!”一個刺耳的聲音在張招娣的腦子裡響起。
在深夜時分,忽如其來的詭異,讓張招娣頓覺渾身一顫,雙腿一軟後便一屁股坐進了沙發裡。
“幻聽?難道我真的得了抑鬱症嗎?”張招娣害怕的想著。
雖然,她的生活早就感覺不到什麼快樂,一種不可控的自卑、敏感和悲觀,也在日常不被認可、尊重和肯定後越演越烈,但她一直在努力自救呀。
可此時,她的大腦像是炸了鍋,完全不受張招娣的控制,無數負面想法翻江倒海地湧現出來,頭開始劇烈的疼痛。
“你肯定籤不上直聘,傅主任一定會害你,所有人都看不起你!”那個刺耳的聲音,在腦海裡叫囂的更加厲害了。
張招娣瘋狂地搖了搖腦袋,嘴裡激動地說:“不、不、我是自己嚇自己!要相信一切都會好,都會好,一定會好!”
說著,她飛快起身衝到藥盒邊,一口氣吞了下了好幾顆安眠的藥片。
睡眠,足夠的睡眠,一定可以擺脫這個聲音。接著,慌亂的張招娣撲到了床上,用被子矇住頭祈禱自己可以馬上睡著。
而她腦海裡的那個聲音,依然在猖狂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