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太陽從東方緩慢的升起。城門口舉著火把計程車兵,沒有熄滅火把,依舊照耀著那進進出出計程車兵。
離城門不遠處站著一排排牽馬披甲持刀的年輕力壯的青年軍戶。
李如松的家丁已經全部到齊,鄧駒並非是等人,而是和秦得倚坐在城門口看著進進出出計程車兵拖著無頭屍體。
“睡醒了?”秦得倚在這一夜裡說的話並不多。
“眯了一會。”鄧駒有精無力的回答,抬頭看了一下天說,“就眯了不到半個時辰。”
“一個時辰前,你這人馬已經齊了,你不走何必呢?”秦得倚問。
“這些人沒有打過仗,去了京城不見得會有機會上戰場,不讓他們見見這世道的殘酷,如何保護大公子?”鄧駒用手託著下巴說。
秦得倚笑著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他問道:“你小子非常聰明,真的不想去考舉人?我可以資助你。”
“朝廷有齊黨,楚黨,浙黨等,唯獨沒有遼黨。秦爺,我就算有朝一日去了中樞,終歸是獨木難支。那祖大壽的弟弟祖大弼是個讀書苗子。”
秦得倚吃驚一下,他道:“你認識祖承訓?”
“不認識。”
“那你怎麼知道他家情況?”
“祖大壽在戰場上救過我,我們聊過天。”鄧駒的眼神麻木的看著那些穿著粗布麻衣,乃至破衣服的百姓,“讀書不見得比當大公子的家丁好,我還是去伺候大公子為好,以後指不定可以保護百姓。我一個孤家寡人,讀書也讀書也讀不進去了。”
大約有個人,推著個勒勒車,上面的麻袋裡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七閃八躲繞過來來往往計程車兵走到了秦得倚面前。
一個小斯開口道:“將爺,按照您老的吩咐,我們連夜做了二十斤的柿子面窩窩頭。”
“鄧駒,你不叫他們收下?”秦得倚問。
“給我的?謝謝秦爺!”鄧駒欣喜若狂的起身對著那人群就叫:“高和平,帶幾個人把這東西抬走!”
秦得倚看著鄧駒慌忙的從腰間掏錢袋,他說:“你小子太見外了,我不要你銀子。”
“那怎麼行,哪有白吃白喝的理。”
“我不想說第二遍。坐下。”
在秦得倚的威嚴下,鄧駒立刻停止了掏錢袋的動作,乖乖的坐到秦得倚身邊。
“年輕真好,滿是活力,不像我們這些老東西。”
高和平帶著人跑過來,對著秦得倚不斷的拜謝,這才緩慢的將那麻袋給扛走。
秦得倚說:“幾十年前不是李總爺坐鎮的遼東可不太平,那土蠻汗手下的軍頭一個比一個能打,一個比一個能搶。我一個軍戶孤兒,靠著東躲西藏的人,偷搶爬拿的日子,活到了李總爺當總兵。那時的李總爺,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窮啊,沒錢發餉就看上我們這些要飯過日子的人,說是管飯我就跟著他混。沒想到他一個破落戶,還真的可以打出一片天,給遼東太平。你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大公子的家丁,雖然說要伺候大公子,但是這未來還是要靠你們年輕人。”
鄧駒聽見未來說是年輕人的,嚇得渾身發麻,他打顫的說:“秦爺,大公子他們才是大明頂樑柱,我就是一個臭狗屎。”
“那時我見到李如松,他才齊我胸口。”秦得倚做了一個到胸口的手勢,“沒想到轉眼間孩子都比你大。”
“我們都會死的。”秦得倚用手指著那被抬出去的百姓,“也許三十年後,大公子當了幾十年的遼東總爺,你就成了鎮守參將,大公子老去了,不還是要指望你們這些人?年輕真好啊!我多麼想可以再一次隨心所欲的在戰場上衝殺。”
鄧駒抬起因睡不好而眼窩下陷眼睛,眼神裡的麻木感依舊存在,他說:“借秦爺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