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擒君斬將,主公連句表揚的話都沒有。就那點吃的喝的小恩小惠,算得了什麼,卻對他這麼照顧,真是輕重不分!”
顛頡也附和道:“這人要是在晉國當官,肯定會被重用,到時候咱們就得被他欺壓。不如一把火燒死他,省得以後麻煩。就算主公知道了,難道還真能把咱們斬首不成?”
魏犨一拍大腿,說:“說得對。”兩人就一起喝酒,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帶著士兵,圍住了僖負羈的家,前後門都放起火來,火勢沖天。魏犨喝醉了酒,仗著自己勇猛,跳到門樓上,在火海里跑來跑去,想找到僖負羈殺了他。誰知道房子被火燒得支撐不住,一根大梁“嘩啦”一聲倒下來,正砸在魏犨的胸脯上。魏犨疼得大叫一聲,卻沒了聲音,當場口吐鮮血。周圍都是火球亂滾,他只好掙扎著爬起來,還硬撐著攀著庭柱又跳到屋頂上,轉了幾圈才逃出來。這時候他身上的衣服都燒光了,赤條條的,才沒被燒死。魏犨雖然勇猛,可這時候也不得不倒下了。正好顛頡趕來,把他扶到一個沒人的地方,脫下衣服給他穿上,一起上車,回住處休息。
狐偃和胥臣在城裡,看到北門起火,懷疑有軍變,急忙帶兵來看。看到僖負羈家被火燒,趕緊讓軍士滅火,可房子已經被燒得七零八落了。僖負羈帶著家人救火,被煙燻倒了,等救起來的時候,已經中了火毒,不省人事。他的妻子哭著說:“不能讓僖家斷了後啊!”就抱著五歲的孩子僖祿跑到後園,躲在汙水池裡才逃過一劫。一直鬧到五更天,火才熄滅。僖家的家丁死了好幾個,周圍的民房也被燒燬了幾十家。
狐偃和胥臣一打聽,原來是魏犨和顛頡放的火,嚇得不輕,不敢隱瞞,趕緊飛報大寨。大寨離城五里地,那天晚上雖然看到城裡有火光,但是不太清楚。直到天亮,文公接到報告,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立刻駕車進城,先到北門去看僖負羈。僖負羈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就閉上了。
文公不停地嘆息。負羈的妻子抱著五歲的孩子僖祿,跪在地上哭泣。
文公也忍不住流下眼淚,對她說:“賢嫂別傷心,我會替你照顧好孩子的。”當場就把僖祿拜為大夫,還送了很多金銀財寶,好好地安葬了僖負羈,把他的妻子和孩子帶回晉國。一直等到曹伯歸附之後,負羈的妻子想回鄉掃墓,文公才派人送她回去。
僖祿長大後,仍然在曹國當了大夫,這是後話。
當天文公就命令司馬趙衰,商議魏犨和顛頡違抗命令放火的罪行,想要殺了他們。趙衰求情說:“這兩人有十九年跟隨主公逃亡的功勞,最近又立了大功,可以赦免他們吧。”
文公生氣地說:“我之所以能取信於民,靠的就是法令。臣子不遵守法令,就不能算是臣子;君主不能對臣子執行法令,就不能算是君主。君不君,臣不臣,國家還怎麼建立?大夫們有功勞的很多,如果都可以違反法令擅自行動,我以後還怎麼下命令呢?”
趙衰又說:“主公說得對。可是魏犨勇猛無比,眾將都比不上他,殺了他實在可惜。而且這罪有主犯和從犯,我覺得殺了顛頡一個人,也足以警告眾人了,何必兩個都殺呢?”
文公皺著眉頭說:“我聽說魏犨胸部受傷起不來了,一個快死的人,留著他幹嘛,正好用他來執行我的法令。”
趙衰說:“我請求用主公的名義去問問他,如果他真的快死了,那就按主公說的辦;要是還能打仗,希望能留下這個虎將,以防萬一。”
文公想了想,點頭說:“好吧。”就派荀林父去召顛頡,讓趙衰去看看魏犨的病情。
不知魏犨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