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尋歡無言以對。

他是謙謙君子，註定和花無缺這樣的人吵不起來，只能灌下一口酒，感受著胸腔中的刺痛，猛地爆發出一連串咳嗽聲。

他狼狽的捂著嘴，剛灌進嘴裡還未嚥下去的酒液從他指縫間溢位，或許是因為咳嗽嗆出來的酒辣傷了他的鼻子，讓他的眼眶泛紅。

李尋歡放下酒，尷尬的用手絹擦了嘴、擦了手，卻在不經意間用手背抹過了眼角。

無數個午夜夢迴的夜晚裡，他都在狠狠的敲擊著自己的心口，質問著自己當年為何要這麼狠心，痛罵著自己當年為何要這般無情。

可每當天一亮，陽光刺破黑夜，也彷彿驅散了他心中的悔意，無盡的後悔化作哀思，凝做憂愁，點點滴滴匯聚在他心裡，絲絲縷縷聚在他的眼角。

“咚！”

花無缺將快空了的酒罈子砸在桌子上，濺出來的酒水灑在了一旁不知刻了多少刀才雕刻出的木像上，李尋歡卻不像以往一樣慌張的撿起木像，一點點擦乾淨上面的酒水，而是怔怔地看著那酒水一點點的沁入木像，然後化作木像臉上的眼淚。

李尋歡的眼皮快速眨動，昂首頂著馬車，不知何故張大了嘴，痛苦著呼吸著氣。

花無缺說笑著開啟房門，伴隨著嘎吱的開門聲和鐵傳甲“好嘞”的應和聲，花無缺的笑容逐漸消失，泛著冷意的眸光瞧著院子裡多出來的幾個奇形怪狀的人。

可是！

畢竟他和李尋歡在一起做的事情無非是搶酒→勸告→插刀→搶酒，花無缺也曾想過因為自己太過毒舌，李尋歡惱羞成怒，然後兩人展開一出曠世對決。

他的腳搭在門上，也不見雙腿彎曲，只是腳趾使力，身子便直直的翻了上去，緊接著便如一道鬼影掠去，若黑若白，半人半鬼。

花無缺冷著臉，哼道：“不人不鬼，我平生最恨見到雜種，便幫你變得純粹些！”

陰九幽絕不是一個膽子大的人，之所以想嚇唬一下外面的人，是因為他以為住在這裡的只有小魚兒和他的小妻子。

明明他已經抬起了頭，為何還是有眼淚不停的留下？

這份感情沉甸甸的，讓花無缺有些經受不住。

還有一個杵在牆角，身子又瘦又長，一身雪白的長袍空蕩蕩的，雙手縮在袖中，面色蒼白，白得已幾乎如冰一般變得透明瞭，五官淡漠，看到花無缺的第一眼，率先瞄向的便是他的脖子、心臟、腰肋、小腹，皆是能致人死亡的地方。

可惜兩人唯一的一次衝突便是因為他要殺龍嘯雲，然後李尋歡阻止，自那之後，兩人之間倒是很平和……的吧？

千金難買後悔藥！

鐵傳甲曾反對過這個稱呼，可如今聽得慣了，反倒多了份親切：“我們原本住在連家堡，本來是想趕路去找你們的，沒想到在路上遇見了，如今也不知道該去哪。”

花無缺自然認出了這些人是誰，他也不在意陰九幽的“惡作劇”，但當陰九幽嚇到了蘇櫻的時候，半人半鬼的陰九幽忽然感覺到面前的少年身上忽然冒出一股可怖的寒氣

這股殺意不算絕頂，比起杜老大都要差幾分，但是極為純粹，讓他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覺得自己彷彿真的到了陰間，見了閻羅。

“我，我知道的……我其實一直都知道的……我只是……”李尋歡仰頭看著馬車頂，他曾聽花無缺說過，難過的時候可以看看天，不是因為什麼狗屁的心曠神怡，而是抬起頭的時候眼淚不會落下。

李尋歡會哭出來，這是他萬萬想不到的，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或許正是因為原著中和他混跡的全是單身漢，唯一成了親的還出了海，所以他從未感受過兩個人在一起會有多甜蜜。

一個穿著打扮像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