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扒手!”一聲粗糙的男聲在我耳邊炸開,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眼前就閃過一個黑影,接著便是一陣雞飛狗跳。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踏上了這片十里洋場的土地——上海灘。
碼頭上人頭攢動,叫賣聲、汽笛聲、還有黃包車伕的吆喝聲混雜在一起,衝擊著我這個初來乍到的北方姑娘。我緊緊攥著僅剩的包裹,努力在人群中站穩腳跟。來之前,父親就不斷叮囑我要小心謹慎,可我哪裡見過這種陣仗,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突然撞向我,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手中的包裹就被一把扯開,裡面的東西散落一地。我驚呼一聲,顧不得去追那個小偷,連忙蹲下身子去撿我的東西。幸好,最重要的書本還在,只是其他行李都不知所蹤。我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周圍人來人往,卻沒有人為我停留片刻。
“姑娘,你怎麼了?是不是東西丟了?”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婦女走到我面前,關切地問道。
我抬頭看了看她,眼眶一紅,哽咽著說:“我……我剛下船,就被小偷偷了行李……”
“哎喲,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小心啊!這年頭,壞人多著呢!”婦女說著,把我扶起來,“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啊?怎麼會一個人來上海?”
我擦了擦眼淚,簡單地跟她說了我的情況。她聽完後,嘆了口氣:“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無親無故,這可怎麼辦呢……”
她沉吟片刻,像是做了一個決定:“這樣吧,我家就在附近,你先跟我回去,有什麼事等安頓下來再說。”
我感激地點了點頭,跟著她走進了一條狹窄的弄堂。弄堂裡潮溼陰暗,兩旁是高高的青磚牆,牆皮斑駁,像是飽經滄桑的老人。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麼,但我別無選擇,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我跟著那位好心的中年婦女穿過一條又一條狹窄的弄堂,四周一片灰濛濛,彷彿沉浸在一場無休無止的夢境裡。偶爾有幾縷陽光從高高的青磚牆縫隙中透進來,給這陳舊的世界增添了一絲溫暖。中年婦女帶我到了一個簡陋的小院子,指了指院子裡的木門對我說:“姑娘,這是我家的小屋,你先進來吧。”
但當我開口向她提出租房的請求時,她卻為難地搖了搖頭。“你別誤會,我不是不願幫你,只是我這兒也實在騰不出多餘的房間。”我心中一陣失落,禮貌地向她道謝後,告辭離去。
之後的幾天,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在上海的大街小巷不停奔走,接連被數位房東拒之門外,是因為租金太貴,也有因為他們嫌棄我孤身一人、無依無靠。有的房東甚至露出警惕和防備的眼神,讓我感覺自己彷彿是個不速之客。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我的腳步也越來越沉重。就在我幾乎放棄希望的時候,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我眼前。那是前兩天在碼頭幫過我的那位中年婦女。她正從一家小店裡出來,手裡提著幾包蔬菜。她看到我,立馬皺起眉頭,快步走到我面前。
“姑娘,你這幾天都在外面找到了什麼住處嗎?”她關切地問道。
我搖了搖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租金都太貴了,我……我實在是負擔不起。”
中年婦女嘆了一口氣,“跟我來吧。”她把我帶到了她家旁邊的一間小屋。屋子雖然簡陋,但四壁乾淨,似乎很久沒人居住過。
“這間小屋空置好久了,裡面沒有什麼傢俱,”她撓撓頭說明道,“不過,就算簡陋了點,只要你不嫌棄,住在這裡總比在外面流浪強。租金嘛,你就隨我意思,每個月只收你兩塊大洋就行。”
我聽到她的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我問過的價格中最低的。我激動地握住她的手,連聲道謝:“大媽,您真是我的大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