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樑上滑落下來一點,露出那雙清澈的蒼藍色眼眸。他撇著嘴,蓬鬆的白髮隨著他搖頭的動作輕輕搖晃,就像是隨風而行的雲。
“高專拒絕了你的入學申請。”
“別再重複這個了——”
我看著五條悟憋屈的神色忍不住輕笑出聲。
“好吧,畢竟是難得看到你在什麼事情上失敗了,總想多提幾遍,”我咳嗽一聲,見好就收,
“校長的選擇是有意義的,他既然拒絕了你就說明有他的用意在裡面。”
是胡扯。
不想讓五條悟入學的原因只有一個:直毘人不想讓我再受五條悟更多影響了。
直毘人與現任校長飛鳥虎太郎之間的關係五條悟究竟知不知道,我也不清楚。反正他在我面前表現出的樣子是一無所知。
“只是分開一年的時間而已。”
我彎腰把衣服放入行李箱裡,下意識的想要去把頭髮順到肩膀的一側卻撲了個空。我這才想起來我已經把頭髮剪了的事情。
“頭髮,再留起來吧。”
我摸了摸被我剪到只剩一指長的頭髮,好奇的問五條悟:“五條的話,更喜歡長頭髮的我嗎?”
“也不是。”五條悟把臉埋在臂彎裡,儘管胳膊和墨鏡擋住了他臉的大部分,我仍舊能看出他悶悶不樂。
“你生氣了嗎?”我放下手裡的衣服,向他走去。
他下意識往胳膊砌起的城牆裡埋了埋。
“哦,沒有。”
明明就是生氣了。
我站在他身旁,手下意識搭在他脖後,像是擼貓那樣撫摸他頭髮和面板交接的那塊。
“跟我說說吧。”
他像是一直等著我這句,聽到後立刻支稜起來。
“你為什麼剪頭髮的時候不跟我商量呢。”
五條悟的問題過於無厘頭,以至於讓我以為他在跟我開玩笑。
從決定剪頭髮到剪頭髮之間,並沒有什麼波瀾壯闊的心理過程。我只是從如月家出來後,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理髮店就決定剪了。
這其中似乎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
雖然的確帶了幾分與過去告別的意味,畢竟我留長髮一開始的目的是不想再保持原來的樣子——我的母親很厭煩我留長髮,以往都是把我頭髮剃成寸頭——但等真到了那個時刻,忽然就覺得以前的事也沒什麼。
“以後會與你商量的,”我斟酌著說道,“不過我認為比起過去,未來才是更重要的。”
五條悟露出了那種被順毛的滿意神色,我在心裡悄悄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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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高的老師來接我的時候,五條悟本想佯裝行李一同上車,結果被那名叫做夜蛾正道的老師發現,對方沙包大的拳頭直接砸到了五條悟開啟的無下限上。
等折騰完,坐上車去接第二個學生,已經是2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我這一屆除了我以外只有一名學生,與二年級學生的數量一樣。
窗外拔地而起的高樓愈來愈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茂密的樹林。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什麼人煙,就連鳥鳴聲都少了。
“老師,第二名學生就住在這種深山老林裡嗎?”
夜蛾正道抱著胳膊,原本正在閉目養神,聽到我的問話才睜開眼,往窗外望去:“寒河江住的這個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
不光是第一次來,我都是第一次聽說日本東京周邊還有這麼個地方。
我們不知道在這樹林裡行駛了多久。就在我靠著車門,腦袋隨著顛簸的汽車一點一點,快要睡著時,輔助監督停下了車。
我的腦袋從搖下的車窗裡探出去。
是一棟如同中世紀城堡一樣恢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