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小人近日收到百姓舉報,安遠侯府別莊在一個月前收留了一個外鄉人,今日特來查證,孰料安遠侯府不肯交人。”
四皇子掃了一眼別莊門口的眾人,淡淡道:
“想必諸位也知道,朝廷正在全力追查刺客,凡有嫌疑之人都要盤查審問,職責所在,還望貴府行個方便。”
侯府眾人看向阮綿。
她先朝四皇子遙遙行了一禮,然後對萬管家道:
“萬叔,派人去通知他,叫他帶好戶籍文牒,別被人冤枉了去。”
“是。”
萬管家應道,隨即安排身側一名小廝前去。
“多謝阮姑娘配合。”
四皇子頷首,面上依舊淡淡。
阮綿腰背挺直:
“朝廷的大事,臣女自是不敢違抗,但此人乃我侯府的客人,我侯府有責任護他周全,殿下要問什麼便請在這裡問個明白吧!
他對京中不熟,在此地舉目無親,若被帶走,臣女不放心!”
她知道對方不會反對。
今日這一出並非是衝著那廝來的,而是衝她來的。
前些日子,皇帝將幾個皇子都派到了京中各衙門去歷練,這位四皇子正是被派到了順天府。
四皇子是在藉機警告她,若她不乖乖就範,侯府輕而易舉就能被安上勾結刺客、潛通逆黨的罪行。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和恐嚇!
算計她的婚事,還上門威脅她,他欺人太甚了!
可她現在沒有法子,在絕對的權勢威壓面前,以她現在的處境與之抗爭,無異於以卵擊石,那才是自不量力。
她只能選擇妥協,低頭,退讓……
她可以讓,但事關侯府體面,卻不能退。
若今日讓他們將人帶走,此事傳揚出去,旁人便更會覺得侯府軟弱好欺,以後誰都可以來踩上一腳了。
她並不怕那廝露了破綻,他的易容既然連大長公主等人都沒有識破,那麼在這些人面前也定沒問題。
所以在這件事上,她不必有任何心虛,她可以坦然的與對方提條件。
果然,只聽四皇子道:
“既是貴府的客人,我等自是不會怠慢,好,就依阮姑娘所言。”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齊民瞻從裡面走出來。
四皇子朝唐典史抬了抬下巴,唐典史會意,親上前去盤查詢問。
齊民瞻熟練的回答,嗓音變了,口音也變了,分明是哪個地方的方言,每句話阮綿只能聽懂幾個不多的字。
“叫什麼?多大。”
“於擇,十七歲。”
“打哪兒來?”
“淮州名慈縣大坉村。”
“家中還有何人?”
“沒了,就剩我自己。”
“為何來京?”
“投奔遠房親戚。”
“住何處?是何人?”
“京郊附近的鄒家村,叫鄒蓬,我找去時早已搬走多年,不知道搬到哪裡去了。”
問完這些,唐典史又查驗了他的戶籍文書,朝四皇子道:
“稟殿下,查問過了,沒有問題。”
四皇子頷首,朝齊民瞻走過去,在他身前站住,二人相互打量。
一個散漫隨意,一個優雅貴氣,若只論氣質儀態,倒很難分辨誰是真正的天孫貴胄。
阮綿心中暗自慶幸,虧得這廝去給大長公主磕頭時尚早,四皇子不在場,若被他瞧見此人也出現在了那裡,才真麻煩呢!
但維楨哥哥早晨是見過這廝的,她去看沈維楨,卻發現他根本沒有關注他們,他低垂著頭,唇瓣緊緊抿著,似乎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