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養心殿內,趙君臨依然在燈下批著奏摺。
眼下年關,朝中事務繁多,先是西南戎族異動;又聞說北疆大雪,已近數月;又有各邦提前送來新年賀禮......
看著趙君臨有些倦怠,身邊服侍地大監感覺向前說道:
“時候不早了,萬歲爺,可要安歇?”
趙君臨放下筆墨,伸出手臂,兩個容色妍麗的宮女趕緊向前,幫他寬衣解帶。
九重宮闕里燈火沉沉。
趙君臨沿著臺階慢慢走著,眼前出現了一座華美無比的宮殿。
玉石為階,寶石鑲嵌,金碧輝煌,光耀璀璨如同雲霄寶殿。
上面掛著三個字:“摘星樓”。
明明是在自己家後院,怎麼會有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畫面一轉,芙蓉帳內,依偎纏綿著一對玉人,那個女人,美豔不可方物,唇間的呢喃,讓人蝕骨銷魂。那個男人,喘息著,突然轉過臉來,把他都嚇了一跳,這不是自己嗎。
他來不及驚訝,就發現自己居然聽得到那人心聲......
外面嘈嘈雜雜,整座富麗華貴的摘星樓,都淹沒在喧囂中。
有人喊著:“新安軍要殺了進來。”
宮內亂成一團,宮女太監忙著收拾細軟,四處逃竄。妃嬪們體若篩糠,嚇到嚎啕大哭。
一隊御林軍全副武裝地守在摘星樓前,那幫赤膽忠心的老臣們,幾天上朝都沒見到皇上。如今上京城破,他們什麼也顧不上了,直接闖進後宮裡。
哪怕拼著一死,他們也要進諫,也要清君側。
老臣們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異口同聲地喊道:“請陛下處死妖妃。”
“禍亂之端,始於此女。殿下只有殺了妖妃,才能給將士們一個交代,才能讓枉死的顏真,崔淵將軍,九泉瞑目。”
“妖妃伏誅,必能鼓舞士氣。以殿下英武,何愁不能扳回局面。”
芙蓉帳內,嬌柔無力的美人,如滴露芳枝,散落著一頭秀髮,慵懶地窩在君王懷中,端地肌膚如雪,眉目似畫。
那位年長些的趙君臨凝視著她絕美嬌顏,眼眸深沉:
“阿菀,可願與朕同去?”
女子似乎已做了最壞打算:“固如君願。”
趙君臨笑著把她擁在懷裡:“得卿此言,吾死亦有何憾。”
“阿菀,可願為朕再舞一曲。”
女子不語,穿上紗裙,玉足一點,就躍到了懸在半空的綵緞上,她輕踏著一條條彩練,腳踝的金鈴沙沙作響,翩若驚鴻,身似游龍。
兩根水袖,上下翻舞,如風荷嫋娜,又恰若凌波仙子。
趙君臨目不轉睛地看著,喚出他的貼身護衛秦臻,吩咐了幾句後,靠在榻上欣賞了起來。
他燃起煙膏,那是金色的曼珠沙華。此物產自異國八千里外的戈壁,形似金蝶,每如夜半月圓之時開花,盛放時美到詭異,金光搖曳,不似人間應有之物。每有風過,則發出極頹靡,類似男女快樂時的深吟。用此製成膏吸食,可令人歡暢迷醉,飄飄欲仙,如夢似幻,進入物我兩忘地極樂境地。
他與阿菀每每躺在榻上,吞雲吐霧,呢喃低語,共赴神仙時光。
他貪婪那一夕溫柔,只恨春宵苦短,不能日夜與之廝守。
後悔嗎?他微笑著仰起頭,從未。
哪怕窮途末路,死到臨頭。
他明知自己飲鴆止渴,可毒花最美,烈酒最香,就像那金色的曼珠沙華,只要沾上了,就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他未嘗不想奮力一搏,只是他已不是當初那個的趙君臨了。
他日日享樂,纏綿床榻之間,已把一身武藝荒廢,早已經騎不上青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