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慌地叫出了聲，滿眼都是恐懼。

沈嫣不耐煩，“母親，你一驚一乍的做什麼？”

她還想拜完了趕緊走呢！都死了十多年的人，真想不明白有什麼好拜的，燒這些東西，她們真的能收到嗎？真是滑稽！

張氏不知道沈嫣心裡在想什麼，她只覺得有一股涼意，從腳後跟，一直竄到了她的尾椎骨，然後順著脊椎，節節攀升，她明明覺得冷，可一動，才發現，後背竟然被汗浸溼了。

她慌亂地站了起來，離那座墳塋遠了些，一雙寫滿驚恐的眼睛一直盯著墓碑上的名字，越盯越慌。

她彷彿能看見墓碑上浮現著兩張血肉模糊的臉……

沈清雪也站了起來，扭過頭，誰知沈清雪的臉，在被恐懼佔據的張氏眼中，竟然變成了她的母親林氏的臉，她啊——地大叫了一聲，“鬼啊——”然後跌在了地上，狼狽不堪。

沈嫣見狀覺得實在不像話，“母親，你瘋魔了嗎？大白天的，哪來的鬼！”

沈嫣又怎會知道，林氏生前，最喜愛穿青色的衣裳！

而今日，沈清雪恰好著了一件淡青色的外袍！

那張臉，與林氏年輕時，有七八分相似！

“叔母，你瞧見什麼了？”沈清雪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張氏雙目圓瞪，一直盯著她，沈嫣暗暗掐了她一把，她才驚醒過來，眼神頓時恢復清明。

藉著沈嫣的力量站了起來，勉強撐著一口氣，“沒什麼，我方才，被風沙迷了眼睛……”

她說得淡定，可那顫抖的嗓音，還有煞白的面孔，是騙不了人的。

“哦……原來如此，香上完了，咱們該去國安寺了吧？”

張氏忙應道，“是……是……再不走，天就快要黑了……不安全……”

沈清雪唇角微彎，“天黑了，不是正好？月黑風高，殺人夜……”

張氏實在受不了了，大喊一聲，手腳並用地爬上了馬車，瑟縮在車廂內。

沈清雪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轉而上了自己的馬車。

“母親，你看見什麼了？怎麼怕成這樣？”沈嫣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張氏。不過一座墳塋而已，就能將人嚇成這樣！真是不可思議！

張氏也從來沒有在自己的女兒面前，如此狼狽過，她嚥了咽口水，聲音還是顫抖著的，“嫣兒，我總感覺，那賤丫頭好像知道了咱們要幹什麼，你瞧她每一句話，都話裡有話的……”

沈嫣不信，“她又不是神仙，還能猜到咱們心裡在想什麼？你別杞人憂天了！都走到這一步了，人找了銀子也花了，現在打退堂鼓，也晚了！”

這一刻，沈嫣倒是比她淡定得多。

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更何況，她一心想要嫁顧辭，沈清雪就是她最大的絆腳石，只要除了她，她就能順利接替沈清雪，成為顧府的少夫人了。

張氏不斷地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

跟在她們後面的沈清雪只是閉目養神，內心毫無波瀾。

國安寺離京不遠，駕車約半個時辰就到了。

張氏果然安排好了一切，還供奉了往生燈。

上了香，捐了香油之後，沈清雪就被一個小沙彌帶到了方丈的禪房。

沈清雪見方丈慈眉善目的，也不像是與張氏同流合汙之人，倒也沒有多麼排斥。

“方丈。”沈清雪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方丈一手舉在胸前，一手捻著佛珠，“阿彌陀佛，女施主，請坐……”

沈清雪緩緩坐了下來。

方丈一臉和藹慈祥，看著沈清雪，面帶微笑，“那兩盞往生燈，是昨日才供奉上的，主人老衲也認識，女施主國安寺一行，恐不平靜，還是要多加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