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眸子，沒有表情的面容，又緩緩看向妃子們。

目之所及，誰人不遍體生寒？

連跟在陛下身邊幾十年的吳中和都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更別提養在深閨，享盡榮華的妃子們了。

文妃死不瞑目的場面還殘留在她們腦海裡，揮之不去。

妃嬪們縮成一團，彷彿互相靠著，便能汲取暖意。

面對著不言不語的聖上，妃嬪們咬著牙，身體打著擺子。

明熙帝微微伸手，只是向上一抬，便有妃子哭天喊地求饒“陛下，臣妾再也不敢了，求您饒恕臣妾吧。”

陛下只不過是想擦一下指尖，誰知她們會意錯了，竟以為他又要收人性命。

斂下情緒，聖上想著，他又不是嗜血如命，她們怕什麼。

但這樣一來，倒也不錯。

於是明熙帝垂眸，看著哭求的妃子，嘴角向上，語氣平淡“朕又不打算殺你。”

“是是是，臣妾知道陛下仁慈，陛下大恩大德，臣妾沒齒難忘。”

聽了這話，那妃子明顯更怕了。

聖上不笑還好，這樣沒有起伏的笑容，她懷疑下一秒就要被拖出去吊死了。

明熙帝收了笑，隨意倚在榻上，有些可惜道“無趣。”

底下妃嬪們只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

都怪文妃，要不是她挑撥離間，她們也不會生了心思。

還有陛下既然都殺了文妃，又覺得她們無趣，是不是可以讓她們回宮了？

她們保證從今往後不會多說一句。

如霧一般飄渺，如雲一般的陛下從榻上起身，此時他穿了一身白色錦服，更顯得仙風道骨。

他每走一步，妃嬪便哆嗦一下。

彷彿明熙帝身上有掌控她們的開關一般。

聖上不愛說話，也不喜歡這宮殿有這麼多人。

“磨墨。”話音剛落，吳中和便低眉順眼地為帝王磨墨。

聖上提筆，在泛著香氣的紙張筆走龍蛇落下幾句話來。

少頃，聖上提腕，將湖筆擱置在架“念。”

他的眼神漸漸放遠，又放空。

裕兒在做什麼，可有想他？

那個小粘人精，這麼久不見他，嘴巴能撅上天吧。

他這樣想著，面上便帶出一分柔情。

更顯得聖上風流雅緻，不似凡間人。

“著後宮女眷自請離宮歸家……”聖上要她們自己提出想離開後宮，又要她們修書一封送與孃家。

如此一來，聖上成全他們，還能收穫一份美名。

偏偏聖上與眾不同，他要妃子們大肆宣揚自己因為思家心切，日日啼哭，而被太子發掘。

太子朝皇帝進言，皇帝才滿足他們的心願。

美名都是太子的。

吳中和拿了紙張，不過看了兩眼，便忍不住直抽嘴角。

回想陛下的一系列動作，手段百出，樣樣高明。

借力打力，玩得爐火純青。

這些人為什麼偏偏要與聖上鬥法呢？這下好了，原是想踩著小太子上位，現在倒是被小太子踩著得名聲了。

妃嬪們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無一人敢說話。

她們捨不得宮裡的榮華富貴，即使沒有恩寵，陛下也格外厚待他們。

小太子更是時時刻刻來探望。

但是賴著不走的話，陛下會殺人的。連陪伴他多年的文妃，陛下都能眼睛不眨灌了毒藥，更何況她們呢？

榮華富貴是好不假，可沒了命又怎麼去享受呢？

都是書香門第，簪纓世家出來的女子，她們也是很識大體的。

“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