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只能賣了。
糶了糧的李大根長出一口氣,還好這家糧行沒降價,還是按三百文收了。
回到家已是月上柳梢頭,累了一天了,大家談興都不高,只有有錢和小蘭拿著糖葫蘆開心地嘬著。
囫圇喝了兩碗粥,李有田躺在西廂床鋪上,感受著身體各處傳來的痠痛,卻怎麼也睡不著。
他該考慮怎麼賺錢了。
今年雖說豐收,卻因為糧商地主聯合壓價,估計要比去年多出五石糧才能交齊賦稅。
水田加旱地,今年大概只能賣一萬五千文。
'一條鞭法'合計約三千五百文,有錢束脩加上筆墨紙硯花費,一年約莫兩千文。
其它日用品且不談,單單鹽,一斤就要35文上下,李有田家一年要吃掉50斤,算下來就是一千七百餘文。
最近半年隨著練武強度增加,再加上到了吃壯飯的年紀,李有田每次練完石鎖功,都餓的厲害,到了飯點感覺都能吃掉一頭牛!
消耗大,進食自然就多了,吃的鹽也多,常常一不注意,家裡的鹽罐子便見了底。
光鹽這一項,一年下來就要花費近兩貫!
人情往來,日用百貨,過節了總得給孩子扯一身衣服吧?
這樣算下來,豐年成,一年到頭也是白忙活。
別忘了,眼看著李有田一天天長大,還要攢錢給他蓋房娶媳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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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多艱啊
這半年來,李有田將退伍老兵的石鎖功學了個遍,挺舉、肩舉、懸停舉的發力技巧已經牢記在心,剩下的便是水磨工夫,就看後期怎麼練了,所以不用再跑到人家院子裡哼哼哈哈了。
李有田家門前是個小河,約莫三丈寬,屋後掘了個五丈見方的水塘,裡面有編織好的大魚簍,平日裡捉了魚,稍大一點便養在裡面,待到逢集了,李大根再拿去賣掉。
池塘與後屋間有塊空地,被父子倆夯實了,又去西山上拖了樹枝圍了起來。
李有田從山上尋了幾塊頑石,自己鑿鑿弄成了粗糙的石鎖,這便是練功場了。
又從門前引來活水注入池塘,在之間挖了個深坑,用青石板鋪了底子和四壁,放水進來,不一會里面的渾水就變得清澈無比。
李有田練武,代謝旺盛,排汗多,即便在涼爽的秋日裡也常常一身的臭汗,練完武跳進去撲稜一把,洗的清清爽爽再回家,豈不舒坦?
第二天一大早,李有田拖著平車來到西山,一頭鑽了進去。
一直到下傍晚,才見他風塵僕僕,拖著兩根海碗粗的木頭下來,裝好車拉回家。
西山是李家村西南方向的一座大山,海拔不算高,連線西南群山,越往裡走,越是原始荒蕪。
由於受谷陽縣管轄,朝廷規定西山外圍一大片山林為官府所有,私人不得采伐一草一木,所以李有田只能到山林更深處採伐兩根木材回來。
接下來的幾天,李有田和父親兩人將那木頭鋸了,劈成板材,又用刨子拋光,一塊塊拼成高大的箱體。
再磨光一根槐木,製成扁擔模樣,肩膀一挑,就是一個移動的小廚攤。
李有田又去弄了些石板,將左邊箱櫃裡面鋪上薄薄的一層,用以隔絕高溫的爐火,右側則是一個個抽屜。
李大根從集市上花了兩百二十文買來一口鐵鍋還有爐膛,將其往左側一裝,一個小小的餛飩攤便製成了。
沒錯,李有田創業了。
他打算賣餛飩。
這不是突發奇想,早在之前和父親進城時,便有了想法。
記得第一年縣試,父親帶他吃過街邊的餛飩,肉末薺菜餡的,一碗十二個,五文錢一碗,要是夜市則更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