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提前知道了會發大水的事情，所以有很多的事情是可以提前安排的。

比如往地勢高的地方疏散百姓，比如引導大水的流向等。

汛期長江的大水絕對不是幾道沙包牆能夠攔下來的，但是這些沙包牆卻能夠有效地減緩大水的流速。

當然，若是單純的沙包，很容易就會被大水沖走。

這個時候就需要另外一種力量，先一步削弱一些水流的衝擊力。

人力。

陳辰指揮著下屬，身上綁上繩索，手挽著手跳進湍急的水流之中，用血肉之軀和天災硬抗。

一道人牆無法削弱太多的水流速度，那就兩道人牆，三道人牆……

軍中備用的繩索不夠用了，秣陵的百姓便將家中僅有的被褥、破衣撕成布條，搓成粗繩，用來綁住士卒，無論最後能夠起到多少的效果，但是這個時候也沒有辦法再苛求太多。

可是，天災若是這麼簡單就能夠抵擋下來，又怎麼會讓人聞之色變？又怎麼能夠配得上天災的稱呼？

荊州軍幾萬人填了下去，水流的速度還是沒有太過明顯的降低。

陳辰站在高處，牙關緊咬。

突然之間身後一陣喧鬧聲，緊接著，親衛小跑到了陳辰的身邊。

“軍師！秣陵城內的百姓向你請命！”

陳辰一愣，轉身看向身後的百姓。

“我秣陵城內百姓，願與玄德公麾下士卒同生共死！懇請使君下令，指揮我秣陵百姓一同下水！”

一位五十上下的老者跪伏在地，聲淚俱下。

陳辰趕忙上前扶起老者，“秣陵有此浩劫皆是我軍到來所致，如今……”

老者掙扎開來，退後兩步，二話不說又跪倒在地，“使君完全可以帶軍撤離此地，若非因為我等，又豈會陷入此等險地？我等百姓又豈是不明是非之人？無論如何，保全故土我等必將義無反顧！若是使君不願指揮我等，那我等便去自救！”

說罷，轉身就要離去。

若是任由百姓不受指揮地胡亂參與，說不得還會產生反效果，念及於此，陳辰趕忙拉住老者，“既如此……辰，厚顏請求秣陵百姓共抗天災！”

很快，秣陵城的百姓便投入到了搶險救災的工作之中。

大部分老弱婦孺之前就已經到了鐘山躲避，秣陵剩下的幾乎都是可用的青壯勞力。

饒是如此，陳辰也沒有敢讓百姓做太多危險的工作，更多的還是負責裝填沙袋，以及最基本的基礎搬運工作。

騰出來的人手，陳辰安排他們去打樁。

利用人牆影響，讓水流速減慢，然後將一根根木樁打進地裡，其下再堆疊大石頭和沙袋。

用這種方法再一次減緩水流的速度，降低破壞力。

等立好了一排木樁之後，人牆便可以往後移動。

一方面可以減輕一些人力的壓力，另一方面，可以再立木樁，用沙袋和巨石再一次平息水流……

“軍師……有士卒……”趙雲走到近旁。

他身上也綁著繩子，渾身溼透，很顯然，他剛才也在水裡。

看著趙雲的臉色，陳辰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

聲音顫抖，“幾人？”

“一個五十人的小隊，最早下水的一批……精疲力竭，脫手被水沖走，為了不拖累其他同袍，解開了腰上的繩索……”

“……知道他們的名字嗎？”

“知道。”

“等水退下去之後，派人去下游搜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犧牲不可避免，這種事情，陳辰早就知道了……

……

湍急的江水上，荊州戰船首尾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