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向東和姚秀蘭看到官方通報,心裡高興。女兒終於得到公正回覆,這些天籠罩在一家人身上的陰雲終於散去。
他們殺了一隻雞,在鍋裡燉著,等著她回來。
丁惠寧回到家,跟父母打完招呼,就坐到了織錦機前,用竹片慢慢地挑著經線。
姚秀蘭和丁向東互看一眼,走到她的身邊,溫聲問道:“怎麼不高興?又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
丁惠寧搖搖頭:“沒有。”
丁向東問:“今天燉了雞,還有你愛吃的煎餈粑,快去吃吧。”
她跟父母去了餐桌,裝上雞湯,端著碗靜靜地吃著,沒有以前那般活潑。丁向東想問她一些事情,見她這副樣子,又把話嚥下去。
吃過飯,她再次去織錦機前坐下。那些日子看母親和小姨織,她已經會一點簡單操作。梭子在經線中來回穿梭,注意力集中到錦布上,腦子就有片刻的放空。
出事到現在,網路上對她的評論一邊倒,基本都是批評和謾罵。姚明志和張香蘭一家子記著外婆喪禮上的難堪,在家庭群裡對她明嘲暗諷。
她曾經發布過記錄的社交軟體被網友找出來,私信裡塞滿汙言穢語。
某種程度上說,她經歷了一輪網暴。
上級單位工作人員下來調查,作為主要當事人之一,她的壓力也很大。他們板著臉的樣子,讓丁惠寧一度懷疑自己真的做錯了。
種種事情累積到一起,她很難有好的情緒。哪怕現在屍檢結果公佈了,網友表揚她,她的心情依舊還在陰霾裡。
在織錦機前坐了兩個小時,腰痠背痛,她起來去洗澡。上床時,看一眼手機,見有兩個未接來電。
她把手機調了靜音。現在聽到手機來電和資訊提示音,她有一種驚弓之鳥的恐懼。
她在微信上給周燃發資訊:【找我有什麼事?】
周燃:【潘芸讓我叫你出來吃飯。】
丁惠寧不想回。
一會兒又進來一條資訊:【剛才怎麼不接電話?在睡覺嗎?】
丁惠寧回他:【最近打擾我的人太多,手機調靜音了。】
周燃:【有煩惱跟我說。】
丁惠寧看著這幾行字,無動於衷。黑洞將她吞噬包裹,她掙扎不出來,看不到外面的陽光美好。
這一夜又失眠,在床上躺到凌晨兩點無法入睡。她從床上起來,披著衣服把以前上課用過的課本拿出來默讀,讀著讀著思緒飄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上。
她索性拿出一個空白的本子,把書上的字抄下來。
抄完一頁紙,她扔掉筆,趴在桌子上哭。
哭夠了,外頭的天依舊是黑的。失眠的夜原來那麼漫長。
她重新躺回床上,在黑暗裡睜著眼睛看天花板,其實什麼也看不到。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醒來時感覺眼睛不舒服,去衛生間照鏡子,看到兩隻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她不想被父母看見,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再回到房間裡。
直到下午五點,餓得飢腸轆轆,她才不得不下樓去。
父母沒在家,廚房的飯桌上留著菜。她還是沒什麼胃口,想到上次從周燃那兒帶了一些黃心木薯回來,因為太多一時吃不完,剝了皮放在冰箱裡冷凍。
她想吃木薯糖水。
她去冰箱裡拿出幾根木薯。木薯被凍成棍子,又冷又硬,得拿大刀用力砍。
找來一把重重的砍骨刀,刀高高舉起,用力砍下去,落到砧板上發出巨響。砍斷的木薯塊滾出砧板,掉到地上。
丁惠寧覺得這個過程很減壓,刀起刀落,木薯被砍成小塊,四處滾落。像是把怒火都發洩到那些惡人身上。
姚秀蘭從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