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話都還沒說完呢,你怎麼走了呀?
好像聽說是姓王……”
當這一句話從背後傳過來時,我的腿已經軟的無法形容。我是怎麼拖著這一條軟趴趴的腿、拖著這一副軟趴趴的身子,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堰塘的,我已經記不清了。
只記得大腦混沌一片。
無論我怎麼拼命,想要甩脫現有的思想束縛和內心的恐懼,但都無濟於事。
心裡好像有一個魔鬼,他一直在暗暗的告訴我,那個人就是王浩。
小孩落水……
這件事最重要的不是他跳下去救人,而是小孩落水。只有真正知道他身上發生過什麼,才明白這幾個字對他而言的意義是什麼。
而且正如剛剛那個人所說的那樣,堰塘的水深而冰涼刺骨,別說小孩子,平常成年人也都是對那個地方避而遠之。
以前就發生過很多事兒,不是一件兩件。每到暑假,就有一些不懂事的小孩,故意避開大人,非要跑到那裡去證明自己,證明自己的勇氣,證明自己的游泳技術比別人高一等,估計還想著等自己從水裡起來,就要把那一些避而遠之的成年人一併踩在腳下,以樹自己的威風。
結果下去就沒上來。自己搭了一生,還讓父母承受痛失孩子的痛。
按老一輩的說法就是,一下去手腳就開始冰涼,沒一會兒手腳就不聽使喚。好像有妖怪住在水底,扯著下水人的腿和腳,不讓他們動,沉迷於一點一點的看他們失去存活的機會,看他們一點一點沒了呼吸。
我聽張健說,有一年有一個小孩,跟著幾個小孩一起到這邊玩,懵懵懂懂的。後來也不知道是被推下去的,還是自己跳下去的,下去就沒起得來。
而且到最後都沒浮上來。
還是村裡發動了大量的人,每個人都潛水好多次,最後有一個水性特別好的,在不知道經歷多少次潛水後才把小孩從水底拉起來。
當然了,後面自然是沒了生機。
不行,李小梅。你不能再想這些了,就算是王浩,他肯定也是有心理準備的,如果不是萬全之備,他不可能冒這麼大的風險,他一定是有他自己的準備。
他不會有事的。
他一定一定不會有事兒的,你要相信他。
相信他,相信他。
然而再怎麼做這樣的心理建設,依舊還是擋不住心越跳越快的節奏。我覺得自己都快要承受不住了。
最後一個拐角,我扶著旁邊的土坎兒,不敢直接面對。
卻又逼迫著自己面對。
然而沒太注意,手碰到一株花椒樹,兩個手指被花椒樹上的刺扎出血珠。
我整個人被刺清醒了。也終於看到圍在前面的一堆人,以衝刺的狀態衝過去。不斷扒開人群,站到最前面去。
王浩兩個字都已經提到我的嗓子眼,最終在看到面前被平放在地上的小孩時,他的名字又被我用力壓回肚中。
但緊接而來的是更嚴重的恐懼和心慌。
小孩是上來了,那他呢?
我連忙抓住跪在地上抱著孩子的陳珊,揮動著她的手臂問:“救孩子的人呢,誰把他救上來的?怎麼沒看到?!”
陳珊懷中抱著孩子,很明顯人也是懵的,對她來說現在是失而復得。孩子已經逐漸恢復神態,慢慢睜了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兒子,我只知道我兒子。幸好我兒子沒事了,幸好幸好,老天爺保佑,我兒子沒事了!”
旁邊有駐足觀望的人。
他伸手在我肩膀搭了一下,我猛的回頭,估計這扭頭的動作把他嚇到了,他同時把他的手怯怯的收回去。
“那個……救人的那個是你的什麼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