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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向死而生

“死亡”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

這個問題本身並不合乎邏輯,畢竟一個已逝之人是否會有對“死亡”一事的評價本身並不確定。而這個評價就算存在,要如何去獲得這份答案也是一個問題。

切切實實感受過的人想必沒有機會和別人一邊喝茶一邊談笑風生地分享經驗。

不過要是有人來問問現在的柯樂,那麼她的答案大概會是一句怨氣十足的“去死”,然後接上一記強而有力的膝撞。

不要打擾一個因為正在體驗“死亡”而心情煩躁的人。

目光所及皆為黑暗,連明暗都無從感知,彷彿眼球被一隻大手握住;周遭所至皆為虛無,失去了習以為常肌肉與面板的相互接觸,對自己身體的形狀也變得捉摸不透;神經所感皆為麻木,沒有疼痛,沒有瘙癢,沒有觸感,空留著一縷虛無縹緲的意識。

一種糟糕透頂的感覺,徹徹底底的“無”。

柯樂後悔了。

如果死亡就是這樣一個在黑暗未知的地方感受永恆“無”的過程,那麼她寧願回到半毀的駕駛艙裡讓火再燒上兩分鐘,至少這樣還能感受到痛苦。

“說是這麼說,但兩分鐘不能再多了。”怕疼的柯樂心裡補充了一句。

有一種給頑皮孩子樹立規範的方法被稱為“淘氣椅規則”。調皮的孩子將會被父母強制停止一切活動並在椅子上罰坐,依據孩子年齡的大小罰坐的時長也會隨之增加,途中孩子一旦離開就會被帶回來重新計時,以此往復,直到孩子或家長中的一方率先妥協。淘氣椅規則幾經迭代後在諸如中情局的準軍事作戰特工那裡是對成年人也富有奇效的審訊手段。

五、六歲的孩子不可能忍受得了對抗自己好動的天性安安靜靜地在牆角正坐五分鐘。同樣的道理,對柯樂而言失去一切感知待在一個永久虛無的空間一樣是在對抗自己的人性。

明明存在,卻又被否定了存在。

現在柯樂就在遭受“淘氣椅”的懲罰,當衣物與面板間的摩擦消失,當耳邊微微作響的翁鳴消失,當心跳與血管的脈動消失,失去了一切感知的自己又真的存在嗎?

過程如永恆般漫長,但仔細回想又好像只是一瞬,時間推移,思維明明活躍著,大腦明明運轉著,卻連一根手指都無法驅使,無論怎樣歇斯底里地蹬腿也……

等等!

“為什麼能感覺到腿的存在啊!”

它們明明已經被捲成肉沫了!

這一刻,柯樂發現了這虛無中的改變,彷彿突然被賦予了足夠的力氣,柯樂蹬著腿睜開了眼睛。

柯樂終於看到了東西——光線,視覺回來了。抵抗著雖然柔和的光線給瞳孔帶來的不適感,然後才看到了被塑膠覆蓋的淺灰色天花板。

自己此時正處在一間有著相當空間的房間內,寬敞明亮,簡約質樸,身下舒適的床鋪靠牆固定,牆壁的掛鉤上銜著點滴瓶,輸液管略帶彎曲地連線著自己的左手,膠布下刺入面板的留置針造成的疼痛使柯樂如獲至寶。

至於右手,手背上腫起的靜脈訴說著某種慘痛的的遭遇,這嚇得柯樂不得不去確認點滴瓶中的藥物。

“可惡,只寫著生理鹽水,裡面到底還加過什麼呀!”

柯樂放棄辨認轉而打量起房間的陳設。

雖然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在這,但至少能確認自己獲救了。牆壁上“保持安靜”和“禁止吸菸”的中文標識也給柯樂吃了一顆定心丸——這裡由ScA控制的病房。

NAmA的組成中什麼牛鬼蛇神都有,即便籤署了《日內瓦公約》也難保自己的權益會得到完全保障,戰爭進行到最激烈的程度時是無規則無底線的。

總之現在柯樂安心了,避免了被俘和一大堆可能的麻煩事情。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