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我下車跟他握了握手，寒暄了一番，他便揮揮手跟我告別。

吳桐既然能帶著他來見我，就充分說明，場子這邊，至少暫時是沒什麼問題的。

若不然，吳桐一定會告訴我的……

可是我還是有點弄不明白，吳桐究竟是啥意思……

亮個相？

大概，也就這點意思了……

這很多時候，亮相是很有必要的。

亮相就等於通氣了……

如此，這個張克勤要真是開始幹活飛子彈的時候，這槍口大抵是不會對著我的……

這很重要。

我想來想去，大概，也就這點意思。

跟他們這些做官的人打交道，就是廢腦細胞，啥啥你都得猜。

他們基本從來不跟你直接把事情說明白了，這是最鬧心的……

這大概是我們國人自古以來留下來的操蛋傳統，就像那嘉靖皇帝，想幹啥事兒從來不知說，哎，他給你遞小紙條，讓內閣大臣們猜……

一句‘卿齒與德，何如？’問徐階，差點把徐階的尿嚇出來……

皇帝老兒問臣子，你的年紀跟德行，咋樣？

就等於問你的年紀和德行，匹配嘛？

徐階覺得嘉靖要對自己開刀了……

結果，人家道長問的是，你跟歐陽德誰年紀大？

故意的！

道長絕對是故意的！

他就是要把徐階的尿嚇出來……

但是他就讓你猜，保持神秘感。

保持了神秘感，你就得保持敬畏心。

保持敬畏心，就沒有了別的心思，至少暫時不敢有反心了。

相反還會有劫後餘生的喜悅感，這他媽就是話不明明白白說的妙處……

鬼賊鬼賊的嘉靖道長，把這手玩的賊溜，馭臣之道玩到極致，所以道長即便坐在精舍裡修仙求道幾十年，還能牢牢控制朝政和群臣……

國人幾千年的智慧，研究這套東西著實用去了莫大的精力，沒辦法，人才太多，卷，簡直是刻在基因裡的品質，君王卷，臣子卷，百姓卷，男人卷，女人卷，孩子卷，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卷，誰來卷死誰……

而且更可惡的是啥都卷，哥幾個到澡堂子洗個澡，甚至都要卷一下比劃比劃誰的要長一些粗一些硬一些持久一些……

多方位多角度多維度全方位的卷，不知道為啥，就是好這一口，真是邪了門了……

我剛到別墅下車，電話響了起來。

我拿出來一看，是李菁菁的……

我接了電話：“哎菁，怎麼個事兒，想我啦？”

“我想你個大頭鬼！哪呢？”

聽李菁菁的口氣，好像是真有事兒了……

我不敢再嬉皮笑臉了，於是趕緊正經道：“咋了菁姐這是，聽你這口氣好像不對勁兒啊，啊對了，我擱桃南呢……”

“趕緊回來一趟！”

我於是趕緊驅車回到青山鎮……

在李菁菁的辦公室裡，我見到了李菁菁……

李菁菁坐在一樓的辦公室裡，桌子上摞了一大堆的各種報表和資料，還在翻閱著……

我進來，她就抬頭看了一眼，甚至都沒跟我說話，繼續忙著手裡的東西。

我看她那粉色的水杯裡頭的水，已經喝到了底兒，於是拎起來水壺準備給她續上，發現水壺裡也沒水了。

於是趕緊接了一壺水燒開，給她水杯蓄滿了水。

她這才抬頭看了我一眼：“謝了啊……”

我坐在她身邊：“咱倆你客氣個什麼勁兒，你要這麼客氣，將來的日子長了，那你可有得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