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所長不覺聽呆了,忘記了插話。
海塞斯接著說:“我現在敢肯定地說,他以前一定從事過破譯工作,決不像你們說的僅僅是偶然碰過,而是專門研究過,學習過,專職從事過。”陸所長屏息靜氣地等著海塞斯繼續往下說。“我可以再告訴你,現在他在配合我破譯特一號線密碼,感覺非常好。我為什麼天天上山去,他不是美女,不是身體吸引了我,而是他的思想,他的大腦,他對日本文化的瞭解,他對日本密碼有著超凡人聖的敏感和知覺力。我每次跟他交流,神經都會受到刺激、衝擊,這是我在密碼界混跡多年碰到的第一個人,可能也是最後一個。我有預感,要不了多久他一定會敲開特一號線密碼的。”
海塞斯的話字字如珠璣般滾動在陸所長耳際,讓他似乎聽見了露珠閃光的聲音,聽見了風中花開的笑語,心裡止不住地掀起一陣陣欣喜和激動。可陸所長畢竟是陸從駿,見過世面的,幹過大事的,面對鮮血可以不動容,面對驚濤可以不改色,他把欣喜和激動全都埋在心底,不想讓海塞斯掌控他。可聽說他有可能在近期破譯特一號線密碼,終於還是隱忍不住,兩眼綻放亮光,喜形於色:
“真的?”
“軍中無戲言。”海塞斯點頭笑道,“我們已經看見它的影子了,特一號線密碼。現在我要問你,難道你覺得還有必要讓他繼續留在山上?難道你不覺得杜先生聽了這個也會改變自己的想法?他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期待,把他留在山上是在浪費他的才華,也是在浪費我們的時間。時間就是生命,就是勝利,你我浪費得起,抗戰浪費得起嗎?”
“嗯,”陸所長坐不住地起了身,一邊踱著步說,“你說的這些很重要,正好我下午要去見杜先生,杜先生的反對也許是不能改變的,但我還是決定要犯他龍顏一諫!”
海塞斯露出微笑,向他友好地伸出手去,“這是一件你該做的事,杜先生的反對也許是可以改變的。”
陸所長暗自說道,你們美國人就是太天真,杜先生是不可改變的,要改變的只有我。陸所長心裡很明白,如果要在短時間內解決陳家鵠下山的問題,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製造天災人禍,讓惠子命歸西天。雖然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但陸從駿還是起了雞皮疙瘩。
當天下午兩點鐘,杜先生如期在辦公室接見了陸從駿,後者帶來了一份書面報告,主要彙報的是惠子的情況:討厭的情況。果然,杜先生一目十行地看了報告,對陸從駿拉下了臉,“就這事也值得你給我寫專題報告?我不認為這是個好訊息,難道你認為是嗎?”
“我也認為不是。”陸從駿低眉低聲地說:
“就是說,我們都希望她是我們的敵人。”
“嗯。”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你把她說成是就得了。”
“這需要時間。”
“你急什麼,我沒有限制你時間。”
“可教授恨不得讓陳家鵠馬上下山來,現在我們偵控的敵臺越來越多,需要破譯的密碼也越來越多,海塞斯根本忙不過來,關鍵是陳家鵠確實已經具備了實戰能力,留在山上是浪費了。”隨後陸從駿把海塞斯跟他說的情況如實向杜先生作了轉述,目的是要杜先生也要像他一樣激動起來,繼而緊迫起來,繼而心狠手辣起來。
果然,杜先生聽了確實很激動。
“真的?”杜先生兩眼放出異彩,一下年輕了十歲,“他有這麼神嗎?”
“真的是,海塞斯說他以前一定破譯過密碼,應該儘快讓他來參與實戰,可惜……”陸所長抬起頭看著杜先生說,“我真恨不得把他的那女人幹掉,好讓他立刻下山來上班。”
杜先生低下頭,思量片刻,說:“如果有證據證明她是間諜,幹掉她也在情理之中,但現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