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文謖不打算就這麼完了,&ldo;讓你給太女賜坐,你向外看什麼?怎麼,這太女,不在宣政殿中?&rdo;
這下傻子都該知道元文謖說的太女是誰了。此刻在宣政殿的皇女只有楚珺和青璇,青璇連封號都沒有,除了楚珺還能是誰?
內侍叩首道:&ldo;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才當值不認真,未曾聽清陛下的吩咐,陛下恕罪……&rdo;
其實這個內侍也算聰明,避重就輕,只說是沒聽清,旁的都不提。元文謖平時也不是個暴躁的人,這樣大抵就沒什麼大事了。可惜,今天元文謖有別的打算,就要拿這件事做文章。
&ldo;恕罪?孟黨把你安排到朕身邊,費了不少功夫吧?&rdo;
內侍大驚,知道性命堪憂,連連叩首,&ldo;陛下,奴才冤枉啊,奴才怎麼可能是孟黨的人,奴才絕不敢對陛下有二心啊!陛下明鑑!&rdo;
元文謖道:&ldo;你不是孟黨的人,怎麼朕提到太女,你就巴巴地指望皇三女?&rdo;
內侍這時真的是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解釋,對自己剛剛的小動作後悔不迭。他看到另一側的蘇壽康,慌忙道:&ldo;陛下,奴才真的不是孟黨的人,蘇總管可以作證啊!&rdo;
在元文謖說出&ldo;孟黨&rdo;後,蘇壽康就知道,誰也救不了這個內侍了。他跟了元文謖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揣摩不出元文謖的想法,又怎麼會在此時違背元文謖的意願呢?
蘇壽康跪下請罪,&ldo;陛下,奴才失察,請陛下降罪。&rdo;
那個內侍驚得說不出話來。
元文謖當然明白這是蘇壽康在唱雙簧,&ldo;禁軍都成了孟黨的私軍,宮中內侍這麼多,你一個人也看不過來。起來吧。&rdo;
蘇壽康叩首道:&ldo;謝陛下寬宥,奴才日後定當多加註意。&rdo;
元文謖揮了揮手,蘇壽康才起身,卻又馬上下去,親自為楚珺抬了一把金絲楠木的椅子上來,放在元文謖右手邊。
元文謖吩咐道:&ldo;把這個孟黨安插進來的亂黨帶下去,杖斃。&rdo;
眾臣皆驚,楚珺心裡猛地一抖。
朱茂忍不住出列道:&ldo;陛下,是否應該審一審再……&rdo;
元文謖打斷他,&ldo;內侍而已,有什麼可審的?&rdo;
眾臣凜然。連帶著看楚珺的眼神,都有一點不同了。
那個內侍被帶了下去。楚珺現在雖然坐著,卻感覺比剛剛站著難受了百倍,如坐針氈。她有一點明白元文謖為什麼要這樣做,又有一點不明白。
對於元文謖來說,就像沒發生過剛才這個小插曲,他也沒有一句話就殺了一個人一樣,&ldo;立儲詔書朕已擬好,禮部選一個日子,行冊立禮。&rdo;
禮部尚書史遷是孟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在這個位置上待到那天,&ldo;臣遵旨。&rdo;
楚珺又想到剛才,朱茂竟然敢多問那一句,不由地看了他一眼。
退朝以後,中書令沈翰最後走出大殿。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似乎與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自啟泰朝起勢,歷經三朝,根深葉茂的孟黨,今天大概走到了終結。可萬事萬物都是在毀滅與重生中輪迴的,孟黨崩塌了,總還會有新的力量來代替它。也許不久以後,就會有新的黨派悄然出現在朝堂上,像樹根一樣慢慢伸展,然後在未來的某一天,又轟然倒塌。
楚珺望著在殿門口站了一會兒才離去的沈翰,緩緩走出大殿。
風和日麗,金瓦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