檄文?不需要。
藉口?也不需要。
他要平定天下,恢復舊日河山,四海之內的藩鎮全是他的敵人,還需要費心找藉口嗎?
連李元宗這樣的人都要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才發兵,周嘉行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說打就打,絕不廢話。
南北各大藩鎮恨得牙癢癢。
這個年輕後生簡直太不要臉了,就不能按著套路走嗎?
周嘉行看著悶聲不響的,拉仇恨的功力不可小覷。
九寧望著他高挑的背影,雙眼閃閃發亮。
她不介意周百藥和周嘉行這對父子在她的閣子裡打一架。
打吧,打得越熱鬧越好!
一道含怒的陰沉視線掠了過來。
周百藥冷冷地看著九寧。
九寧趕緊收起幸災樂禍之色,扶額作虛弱狀,&ldo;怎麼這麼吵?&rdo;
眼簾微抬,掃一眼左右,神情茫然,&ldo;阿耶,你什麼時候來的?&rdo;又指指閣子外狼狽的女眷們,&ldo;怎麼這麼多人呀?&rdo;
聽她的語氣,彷彿在怪周百藥他們把熟睡的她吵醒了。
周百藥氣得嘴唇哆嗦,面如豬肝色。
這會兒懶得和女兒計較,他一甩袖,扭頭看向周嘉行:&ldo;還不跪下?&rdo;
周嘉行沒動,淡淡地瞥一眼周百藥。
眼神裡沒有一絲懼怕或是恭敬。
周百藥哆嗦得更厲害了,臉上陰雲密佈。
他的侍從上前幾步,怒喝周嘉行:&ldo;蘇晏,阿郎命你跪下,你還不跪?&rdo;
見他仍然站著不動,幾人圍上前,朝他撲過去。
其中一個對著他的膝蓋狠狠一踹。
&ldo;唉喲&rdo;幾聲慘呼,周嘉行只抬了抬胳膊,就把侍從們打飛出去。
&ldo;豈有此理!&rdo;
看著倒在自己腳下呻吟的侍從,周百藥怒不可遏,精心保養的鬍鬚一顫一顫的。
&ldo;把他給我拿下!&rdo;
他一聲令下,滿室寂靜。
閣子外的護衛們一動不動。
周百藥一愣:這幫家奴都反了不成?
&ldo;郎君……&rdo;聽到訊息的管家急匆匆趕來,小跑進閣子,從橫七豎八躺著的侍從間穿過,走到周百藥身邊,躬身作揖,小聲道,&ldo;蘇郎君在軍中任校尉一職,不是家奴。&rdo;
周百藥臉色一白。
周都督帳下的親兵、護衛隨他出身入死,忠心耿耿。周家定下規矩,軍隊部曲,不管職位高低,就算是剛入伍的小卒,周家子弟都必須以禮相待,不能輕慢,更不能把他們當成家奴呼來喝去。
從前有位周家六郎仗著自己是嫡出,打罵夜晚巡邏的守兵,還譏笑他們是周家養的狗,沒資格查問自己。
周都督知道後,勃然大怒,當著六郎父母的面,命人將六郎的腿打斷。
六郎痛得死去活來,在房裡養了好幾個月才能下地走路。
自那以後,周家子弟再不敢輕易嘲笑家中部曲。
規矩是周刺史和周都督一起定下來的,誰違反了都要受罰,周百藥也不能例外。
管家說完,垂下腦袋,大氣不敢出一聲。
周百藥臉色一時青一時白,指著周嘉行,&ldo;他什麼時候當上校尉了?&rdo;
一個跑江湖的低賤胡奴,短短几個月就從小卒爬到校尉的位子上,誰信?
管家回說:&ldo;阿郎,任命是使君親口宣佈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