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舅舅尚且做不到像雪庭這樣關照她，他在長安時肯定見過崔氏。

雪庭沒說話，隔了半晌，微微頷首。

九寧輕聲問：&ldo;我阿孃是不是很美?&rdo;

雪庭眼神放空，似乎在回憶往事。

&ldo;你母親很美。&rdo;

九寧莞爾，神色有些得意：&ldo;所以我更像我阿孃。&rdo;

雪庭看她幾眼，沒點頭，也沒搖頭。

目光越過歡快吐著火舌的小風爐，望向廊外。

山谷裡漸漸浮起一團團浮雲水氣，山巒秀麗，在晴空下慢慢舒展開流暢柔和的線條，人在長廊裡端坐，俯視遠處的山川河流，心境也不由變得開闊起來。

&ldo;九娘，&rdo;出了一會兒神後，雪庭慢慢道，&ldo;崔郎其實姓李，是王族公子，以後再見到他，你不必理會他，離他越遠越好。&rdo;

姓李?!

李元宗也姓李，他的李姓是當年太宗皇帝賜的國姓。

姓李的王族公子就不一樣了，必然是皇室子弟。

九寧呆了片刻。

&ldo;他那人多疑，既然遇上你，這會兒可能已經離開了。&rdo;雪庭道，&ldo;你不必為難，可以如實告訴都督。&rdo;

周都督忌憚李昭，不過他不會下手殺李昭，最睿智的做法是把李昭趕到其他人的地盤，借刀殺人。

九寧得到想要的結果，很快告辭出去。

雪庭起身，目送她在護衛的保護下走遠。

門扉輕輕扣上。

六曲摺疊屏風後響起腳步聲，一臉病容的李昭緩步走出來，單手握拳，抵唇咳嗽幾聲。

雪庭沒有回頭，舀了碗茶放到一邊。

李昭自嘲一笑，掀袍坐下，端起溫茶喝兩口，&ldo;多謝。&rdo;

雪庭道：&ldo;江州非久留之地，我已經告訴縣主你的真實身份。&rdo;

&ldo;我聽到了。&rdo;

李昭神情自若。

雪庭便不說話，看著他吃茶。

&ldo;我聽說過永壽縣主，都說她是周都督的掌上明珠，天真無邪，我剛才見她言語天真，也以為她只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娘子。&rdo;

一口氣說這麼多話，李昭有些喘，停下休息了一會兒，接著道，&ldo;聽完你和她的對話，我知道自己大意了。&rdo;

她看出他的殺意，並沒有立刻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而是先假裝若無其事，等和雪庭確認過他的身份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ldo;你剛才沒聽出來她一直在套你的話?&rdo;李昭輕咳幾聲，倚在憑几上，衣襟因為咳嗽全部散開了，露出裡頭的雪白絹衣，&ldo;她故意提起她的生母，告訴你她知道你想救她……這些都只是為了軟化你，讓你愧疚，主動說出我是誰。&rdo;

雪庭神色微動。

他笑了笑，似嘆非嘆，淡淡道：&ldo;既然大王知道她並非無邪孩童，以後還望大王謹慎，莫要生出利用她的心思，以免引火燒身。&rdo;

李昭低頭，手指輕輕摩挲琉璃茶盞圓潤的邊緣。

&ldo;你多心了。&rdo;

雪庭雙手合十，說：&ldo;大王，我是縣主的舅父，日後她只要有煩難，我必會竭盡全力為她解憂，不論欺辱她的人是誰。&rdo;

&ldo;也包括我?&rdo;

李昭幾乎整個人靠著憑幾，手搭在膝上，問。

雪庭點點頭：&ldo;不論是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