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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著玩了一盞茶的工夫，屋外傳來護衛們行禮致意的說話聲。

一隻厚實寬大、指節粗糙的手掀起簾子，鑲綴寶石的流蘇間露出周都督帶笑的臉。

&ldo;玩什麼呢?這麼熱鬧。&rdo;

他身上穿窄袖戎裝，套臂韝，腳下獸皮靴，腰間佩刀，還是出門時的衣裳，氣勢懾人，神情卻溫和，大踏步走到長榻邊，含笑問。

婢女們躬身退下。

九寧抬起頭。

周都督俯身看著她，高大健碩的身軀宛如一座山峰，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掌心溫熱，指腹粗糙。

九寧指間捏著一枚棋子，輕聲問：&ldo;阿翁要送我去鄂州嗎?&rdo;

周都督一怔，放在她頭頂的手往下滑，輕輕捏一下她的臉頰，&ldo;誰說的?我家觀音奴這麼乖，阿翁怎麼捨得送你走?&rdo;

開玩笑的語氣，卻擲地有聲，字字鏗鏘。

九寧抿唇笑了笑，梨渦輕皺。

周都督坐到她對面，佩刀隨手往榻邊一擱，看一眼棋盤上剛剛拼完的圖案，笑問：&ldo;這是隻貓?&rdo;

九寧皺眉，指著棋子道：&ldo;我拼的明明是老虎!很威風的!&rdo;

說著瞪一眼周都督，&ldo;像阿翁一樣威風!&rdo;

&ldo;好，好，觀音奴說像什麼就像什麼。&rdo;

周都督哈哈大笑，拿起黑棋，在老虎頭頂加了兩隻尖耳朵。

這下真的像貓了。

周都督挑眉，沉聲笑道：&ldo;我看這老虎更像你，豎著耳朵，又神氣又漂亮。&rdo;

聽到漂亮兩個字，九寧把準備反駁的話吞回去。

&ldo;那我再拼一隻更像阿翁的!&rdo;

她手指飛快挪動棋子。

&ldo;阿翁像什麼?嗯?&rdo;

周都督饒有興味地盯著她的手看，滿臉期待，笑著問。

九寧笑而不語。

圖案很快就拼好了，圓圓的腦袋，趴著的垂耳，尖嘴，肥尾巴，短腿，肉嘟嘟的體形……

怎麼看怎麼像一隻圓乎乎的拂林犬，這種狗四肢短小，聰慧通人性，一般為宮廷貴婦人豢養。

周都督氣笑了，故意板起臉：&ldo;觀音奴覺得阿翁像狗?&rdo;

九寧嘿嘿笑：&ldo;阿翁怎麼會像狗呢?我拼的明明是一隻威風凜凜的雄獅呀!&rdo;

周都督輕哼一聲，大手一揮，抹掉那隻狗，拼出一條蛇的形狀。

九寧哽住，瑟縮了一下，趕緊捂上自己的眼睛。

周都督嘴角勾起，得意地直抖大腿，&ldo;知道怕了吧?&rdo;

……

屋外，聽到祖孫倆的笑聲，裴望之的腳步停下來，遲疑了兩下，默默退出正廳。

&ldo;先生怎麼不進去?&rdo;

一旁的同伴詫異地問。

裴望之嘆口氣，笑著搖搖頭：&ldo;不必進去了，都督這麼疼愛縣主，不可能答應節度使的條件。&rdo;

同伴咦了一聲，道：&ldo;雖然是當質子，但節度使並沒有為難縣主的意思，不僅答應將袁家原先的宅邸讓與縣主居住，還不限制縣主出入，而且使君願意送自己的嫡孫陪縣主一起去鄂州，等盟約正式簽訂下來，節度使就會送縣主回江州，不算路途上花費的時日，真算起來其實攏共也住不滿一年，節度使拿出的可是半個鄂州呀，這幾乎是白送了，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