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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寧騎在馬背上,戴好面具,順著路人的目光看過去,路口烏壓壓的人群中有一座人力肩抬的軟轎,轎子四面垂軟紅輕紗,掛水晶珠串,簾子壓得密密匝匝,風吹不動。

一群吊兒郎當的惡少騎馬圍在軟轎周圍,言語調戲轎子裡的人。

時下貴族男女不論老幼,出門都以車馬代步,要麼騎馬,要麼乘車,大庭廣眾之下坐轎子逛街的罕見,畢竟不是在自家宅院裡。

會乘坐軟轎出行的通常只有一種人‐‐坊間名妓。

九寧有些好奇,剛停下來,周嘉暄蹙眉,拍馬轉了個方向,&ldo;觀音奴,過來。&rdo;

&ldo;喔。&rdo;

九寧跟上去。

逛了一會兒,隱隱有高亢的樂聲透過絢爛的暮色,穿過重重坊牆,飄到幾人耳朵裡。

牽馬的護衛笑著道:&ldo;儺舞開始了!他們每次都是從刺史府那邊開始,要繞城一大圈,然後再繞回來,一直到天亮。&rdo;

周嘉暄環顧一週,長街小巷到處都擠滿了人,車馬塞道,轉個身都得等半天。

&ldo;就在路邊等著吧,儺舞肯定會路過這兒。&rdo;

九寧點頭答應。

幾人騎馬退至路邊,護衛很快清理出一小圈地方,圍在周圍,阻隔開川流不息的人群。老百姓見他們騎著高頭大馬,豪奴健僕簇擁,馬上的郎君和小娘子衣飾華貴,氣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豪族家的郎君娘子,識趣地避開他們。

天色慢慢暗沉下來,霞光沉入高牆背後,遠處半輪紅日墜進綿延的蒼青丘陵間,最後一束打在屋瓦上的朦朧夕光悄悄褪去,夜色不知不覺瀰漫上來。

護衛找了家乾淨的胡餅肆,買了幾包胡餅。

左等右等,儺舞還沒到,周嘉暄怕九寧肚子餓,帶著她下馬登入街邊酒肆,在雅間吃茶吃餅。

九寧倚著面向長街的前窗,面具掀開半邊,露出光潔纖巧的下巴,吃了枚胡餅,又要了兩枚芝麻羊肉餡的,繼續吃。

&ldo;餓了?&rdo;

周嘉暄遞了杯茶給她。

九寧接過茶碗喝兩口,皺眉放下。外邊的茶喜歡放姜鹽,她不喜歡。

樂聲越來越近,護衛上來稟報:&ldo;郎君,儺舞已經到安定坊了。&rdo;

兩人起身下樓,也不騎馬了,直接匯入長街上比肩接踵的人群裡。

儺舞很快過來了。

首先傳來的是樂聲,時而歡快活潑,時而雄渾肅穆,響徹雲霄。

然後是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喝聲,幾百個戴面具的綵衣舞者在儺公、儺母的帶領下且歌且舞,穿行於長街小巷間。巡守的衛士手執火把緊跟在他們周圍。

據說最盛大的儺舞儀式在上都長安,一次有幾千人同時起舞。江州的儺舞沒那麼大的氣派,舞者們身上穿的衣裳花花綠綠,舞蹈的動作五花八門,隨他們自己發揮,只有官府聘請的儺公、儺母跳得最賣力。

圍觀的百姓們哈哈大笑,等儺舞跳到跟前,紛紛戴上準備好的面具,擠進隊伍裡,跟著一起舞蹈。

這是祈福消災的儀式,人人都要跳的。

儺公、儺母在衛士的簇擁中走遠,九寧忙拉著周嘉暄擠到後面的舞者隊伍裡,護衛們緊隨其後。

大家跟著樂曲抖胳膊、甩腿,一陣亂跳。

跳著跳著,有人拍拍周嘉暄的肩膀:&ldo;三郎,快跟我們去看熱鬧,你家大郎和人打賭,看誰能掀開綠姬的簾子!&rdo;

周嘉暄眉頭一皺,&ldo;大郎?&rdo;

來人點點頭,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ldo;我押了一千錢在大郎身上,他可別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