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澗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眼前的男子肯定就是傳說中的雍王李昭。

他曾遠遠看過聖人李曦，記得李曦的相貌，可以確定素袍男子不是聖人，而那晚將聖人救出來的人是雍王。

就是雍王請他來的。

楊澗朝李昭行禮。

李昭看到他，彷彿眼前突然一亮似的，既驚喜又感動，起身站起，離席，快步奔至楊澗面前，雙手一揖。

&ldo;將軍冒險前來搭救，不勝感激。&rdo;

楊澗最怕應酬，忙連稱不敢，和李昭客氣了幾句，問：&ldo;聖人呢?我只有這一次機會，天亮前必須離開，否則鄧大郎肯定會生疑!&rdo;

&ldo;一切準備就緒，只等將軍了。&rdo;

李昭輕描淡寫道。

楊澗暗暗鬆口氣，只要聖人不鬧脾氣，什麼都好說。

&ldo;請大王稍等，末將先派人去探探情況，半個時辰後出發!&rdo;

李昭點頭，目送楊澗轉身離去，拿起雪庭的親筆信，放在燭火上點燃。待信紙化為灰燼，轉身，吩咐藏在屏風後的心腹：&ldo;去請陛下。&rdo;

內侍應喏出去，不一會兒，又推門進來，神色惴惴，低著頭道：&ldo;大王，陛下……陛下不肯走。&rdo;

李昭皺眉，&ldo;不要驚動楊將軍。&rdo;

眾人齊聲應是。

李昭出了梢間，穿過迴廊，走進一間由幾位中郎將親自帶人層層把守的明間前。

裡面傳出內侍們耐心勸告的聲音。

而被勸的李曦很不耐煩，大罵內侍們居心叵測，說到激動處，拍案大叫：&ldo;反了!你們都反了!&rdo;

守在門邊的青年男子和李昭交換了一個眼神，推開門。

李昭走進去，環視一圈。

內侍們正手足無策急得滿臉油汗，看到他進來，如蒙大赦，&ldo;大王!&rdo;

李昭示意他們退下去。

內侍們巴不得這一聲命令，立刻躬身退下去。

李曦坐在窗前榻上，臉色陰沉。

見內侍們聽李昭指派，他嘴角一翹，略帶譏諷意味。

&ldo;朕的好弟弟，你看，朕說什麼，他們一句都不聽，你一個眼神，他們就老實了。&rdo;

李昭走到榻前，坐下，問：&ldo;陛下要留在梓州任人魚肉?&rdo;

李曦咧嘴笑：&ldo;朕這個皇帝當得憋屈!沒人聽朕的，所有人都想取代朕!朕就是一個沒人理會的可憐蟲，不管逃到哪裡都是一樣的，與其繼續東躲西逃，不如就安心待在梓州，至少梓州刺史對我還算恭敬。&rdo;

李昭道：&ldo;這樣你就能滿足了?當一個生死都捏在別人手上的傀儡?&rdo;

李曦臉色沉下來，冷笑：&ldo;不滿足又能怎麼樣?朕當這個皇帝，沒有一天快活過!朝臣瞧不起朕，百姓瞧不起朕，藩鎮瞧不起朕，內侍宮人也瞧不起朕，還有你!&rdo;

他抬手，指尖直直指著李昭的臉。

&ldo;你是朕的從弟，你我二人自幼一同長大，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可你也瞧不起朕!你不用狡辯，朕知道，你從來都看不起朕!&rdo;

他哈哈大笑，揮落案桌上的碗碟盤盞。

&ldo;你們根本沒把朕當皇帝!沒人聽朕的話!&rdo;

他怒吼，笑容忽然一收，表情有些猙獰：&ldo;你瞧不起朕又怎樣?只要朕一天不退位，朕就還是皇帝!你永遠取代不了朕!&rdo;

李昭神情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