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性情豪爽，想通之後並不打算隱瞞自己的心思，挺直脊背，示意衛士把弓箭、箭囊取來。

&ldo;蘇郎，既然你我都想娶長公主，不如我們來比試一場，分出勝負，輸的人自願退出競爭，痛痛快快，又不傷兄弟和氣，你看怎麼樣?&rdo;

周嘉行站著沒動。

阿史那勃格接過箭囊，幾步跳下石階，翻身上了馬背，回頭見周嘉行一動不動，雙眼微眯。

沉默了許久後，阿史那勃格苦笑了一下。

&ldo;蘇郎，我的騎射不如你，和你比試，我一分勝算都沒有。&rdo;他騎在馬背上，拿鋒利的箭尖擦擦發癢的鬢角，笑罵，&ldo;你就不能陪我比試一場，好讓我輸一個心服口服?&rdo;

他知道自己比不過周嘉行，不論是心智還是其他。堅持要比試，只是為了兩人之間同病相憐的情誼。

周嘉行重諾，雖然也有一肚子的謀算，但手段磊落，阿史那勃格素來佩服強者，欣賞他，也敬重他。

他們幼時都飽受欺凌，都因為血統原因被別人排斥牴觸，深刻理解什麼是弱肉強食。

像他們這種出身的人，要麼臣服於現實，變得唯唯諾諾，麻木不仁，要麼心底只剩下惡，把曾經加諸自己身上的痛苦成倍地宣洩到其他人身上。

周嘉行哪一種都不屬於，他接受現實，承認現實，不斷讓自己變得強大，清醒理智到近乎無情。

正是因為瞭解他，阿史那勃格才會提出來一場比試。

簡單幹脆，憑實力決定誰贏‐‐這正是周嘉行一直以來奉行的準則。

這一次他為什麼不比了?

阿史那勃格翻身下馬，手中長弓遞到周嘉行面前，笑著道：&ldo;你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間應該坦誠以待，我們比試一場，輸了的人絕不會心生怨恨!你這人素來爽快，今天是怎麼了?&rdo;

他故意板起臉，&ldo;難道你不把我當朋友?&rdo;

以前他們也比試過，有時候是為了獵物，有時候是為了作戰方針，贏的人獲勝，輸的人願賭服輸，簡單明瞭。

周嘉行沒接長弓。

他垂眸，望著打磨得閃閃發亮的弓身，嘴角輕輕翹了一下。

&ldo;我不和你比。勃格，這一次和以前不一樣，贏了，她是我的，輸了，她還是我的。&rdo;

所以用不著比試。因為即使比了，不論輸贏，他都不會允許她離開自己。

阿史那勃格愣住了。

片刻後，他緩過神，&ldo;你竟然也有不遵守約定的一天?&rdo;

周嘉行一笑，一把抓過長弓箭囊，一個縱身躍出迴廊，抬起頭，肩背繃直，拉開弓弦，連珠箭發。

這一個拉弓，氣勢雄渾如山，霸道雄健。

一連幾聲銳響劃破塞外乾冷的空氣，箭矢激射而出，竄向高空。

少傾，啪啪落地聲響起。

一行飛雁來不及發出悲鳴，委頓墜地。

這一番動靜引來不少河東軍將士，眾人圍在長廊前，目睹周嘉行連珠幾箭射落頭頂飛過的群雁，齊聲驚呼。

一片如雷的讚嘆叫好聲中，周嘉行撒開長弓，神色如常。

阿史那勃格呆呆地看著他。

只憑這幾箭，周嘉行就贏了。他有絕對的把握能贏自己，但是他就是不和自己比試。

因為對周嘉行來說，比試沒有意義。

他願意為一個女子拋棄自己的所有原則。

阿史那勃格愣了半晌，忽然問：&ldo;其他人呢?&rdo;

他會怎麼應對其他攔在他面前、想和他搶奪長公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