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長公主略動一下心思，比如先向李元宗表達許婚之意，再將此事告訴周嘉行……

屆時，長公主可以不踏出長安一步就將天下節鎮玩弄於鼓掌之間，不費一兵一卒便促使各大節鎮內鬥，不斷消耗他們的兵力。

就像當年王允利用貂蟬離間董卓和呂布那樣。

當然，這些僅僅只是盧公腦海里一閃而過的念頭，想想罷了。

兩人在岔道前分別。

李昭轉身回自己的寢殿。

身後內侍猶豫了一會兒，鼓起勇氣小聲問：&ldo;大王……您不會那麼做吧?&rdo;

李昭停住腳步。

&ldo;你懷疑我想利用她的婚事?&rdo;

內侍低頭。

李昭沒有回頭，&ldo;朱鵠，她是不是救過你?&rdo;

內侍渾身僵直，沉默了一會兒，道：&ldo;是，奴欠貴主一條命。&rdo;

……

那是幾年以前的事了，朱鵠奉命護送使者去江州宣旨，趁周家沒有防備時暗中擄走九寧，帶她上京，欲以她要挾周都督。後來路上出了意外，他們落入山賊窩中，九寧遇上週嘉行，而他被夥伴們救了出來。那時他以為命令是李昭給的，後來被夥伴從山賊寨子救走後才知道李曦在裡面做了文章，李昭並沒有要求他們擄九寧入京。

再後來，朱鵠回到李昭身邊，李昭並沒有懲罰他，仍舊信任倚重他。他對李昭感激涕零，雖然覺得自己虧欠九寧，但在後來李昭算計江州、鄂州和九寧時，他依舊選擇站在李昭這邊。

朱鵠再次和九寧重逢的時候，在蜀地。

李曦流亡蜀地，被梓州刺史鄧珪強行扣下，李昭暗中聯絡鄧珪的妻舅，埋伏人手，救出李曦……那晚朱鵠假扮成報信計程車兵闖入鄧府，和站在門外的九寧打了個照面。

只是匆匆幾瞥，朱鵠知道自己被認出來了。

九寧沒有拆穿他，笑意盈盈地掃他一眼，挪開視線，就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這幾年，朱鵠其實可以有很多機會見到九寧，但他心中有愧於對方，一直刻意避免和九寧見面，直到這晚，避無可避。

九寧沒有忘記他，一眼就認出他了，並且從他的出現推斷出李昭就在附近。

然後就沒有其他了。

朱鵠愧對九寧，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他曾無數次想像過如果當面被九寧質問或者奚落時要怎麼回答她，請她原諒自己。

然而九寧根本不在意他，認出他以後，也僅僅只是詫異了一瞬，心思就都放到他的主人李昭身上了。

他的掙扎，他的猶豫，他的愧疚，九寧以前不在乎，以後也不會在乎。

朱鵠依然還是那個默默跟隨在李昭身邊的忠心內侍，和以前沒有什麼不同。

……

李昭立在花池子前，聽朱鵠道明往事，緩緩道：&ldo;早在蜀地的時候，她就對我的行蹤瞭如指掌，我回長安，她並不意外，我和什麼人有過來往，她一清二楚……&rdo;

他頓了一下，話鋒一轉，&ldo;是不是你?&rdo;

朱鵠大驚，臉上血色盡失，撩起袍子，跪地道：&ldo;大王，貴主確實救過奴，奴愧對貴主，但奴對大王的忠心日月可鑑!而且貴主雖然認出奴，但從未挾恩相逼……&rdo;

他臉色蒼白。

&ldo;貴主認出奴後，根本沒和奴說過一句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