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軒知道這只是表面的說辭,但也還是客氣地道:「周老客氣了,付遠航住院不是您的錯,還麻煩您特地來一趟。」
周國安又看了眼付遠航,道:「這孩子叫付遠航?」
沈亦軒點頭,給周國安倒了杯水。周國安接過水,眼神有一瞬的茫然與失落,苦笑道:「我還以為這孩子跟小哲有什麼關係。」
聽周國安提起楚哲,沈亦軒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其實就算周國安不來,沈亦軒也是打算找個機會去拜訪的。畢竟周國安是楚哲的教練,能從付遠航的球技中看出更多。
但他並不打算透漏付遠航可能就是楚哲的資訊,先不管這事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他也不想這件事有太多的人知道。並不是對周國安不信任,只是本能的……想要保護自己的愛人,如果付遠航是的話。
所以他此時只是故作茫然道:「沒,付遠航不認識楚哲,周老為什麼這麼覺得?」
周國安眼神仍然有些迷惘跟不確定,「我從這孩子身上看到了小哲的身影,雖然不是很明顯,但這種感覺很強烈,尤其是這孩子對我笑的時候,總感覺,很像小哲。雖然不
論是樣貌還是身材,都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可能周老……太想念楚哲了……」
這話沈亦軒說得連自己都覺得沒有說服力,就算是因為太想念,也不可能把一個毫無瓜葛根本就不像的人當做寄思的物件……
楚哲是周國安畢生最得意的學生,這是在楚哲過世後周國安跟沈亦軒說的,他當時的表情並不是出於對死者的同情或悲憫,而是真真正正的驕傲中帶著遺憾與悲痛。
此時的周國安像是回憶起兒子的父親,表情不像平時那樣強硬,甚至帶著幾分老人的脆弱,「小哲那時候的組織能力也很好,要不是內線缺人,他絕對是個優秀的控衛。尤其是斷球,精準得像是能看透人心,所以看到這孩子,總會讓我覺得像是沒了小前鋒束縛的小哲。而最後這孩子衝進內線的時候,我幾乎像是又看到小哲在球場上奔跑,後仰跳投,是小哲最拿手的進球方式。」
沈亦軒抿了抿唇,「籃球的控球運球進攻防守的姿勢一般都大同小異,同樣的才能也不可能只有一個人擁有,會有相似也屬正常。」
周國安沉默了很久,久到沈亦軒開始反思自己的話是不是太傷老人家的心的時候,周國安終於開口了,「我也知道,再相似也不可能會是小哲,只是看到這孩子,總是忍不住想到小哲……畢竟,真的太像了……」
說完這句話,周國安的背脊似乎又彎了些,像是瞬間又老了幾歲,有些渾濁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病床上的的付遠航,喃喃道:「即使是就這麼躺著沒有表情沒有動作,也還是像……」
沈亦軒心頭一窒,周國安的表情讓他不忍地別過頭去,想起楚哲曾經跟他說過,周國安雖然對他很嚴厲,但他知道那是一種望子成龍的嚴厲,所以他一直很敬重周國安。
現在看來,周國安是真的把楚哲當兒子看待吧……
周國安靜靜地看了付遠航一會,然後就起身說要回去了,學生們還在球館裡等著。
沈亦軒將周國安送到門外,想了想還是道:「周老,人死不能復生,但楚哲他也許已經在另一個世界開始了新的生活,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周老不要太過傷懷了。楚哲在天之靈也一定希望您能開心過好每一天,就像他還在的時候一樣。」
周國安的眼裡似乎有淚水湧出,可惜不等沈亦軒看清,周國安就已經轉身走了。看著周國安的背影,沈亦軒的心情也像是雨前的陰天,沉悶得喘不過氣來。
福爾摩斯有一句經典名句——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周國安的到來讓沈亦軒對付遠航的懷疑更加多了幾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