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路是個苦差事,一開始騎馬還好,越往後人越累,從馬背下來,人腰痠背痛,僵的動都動不了,當真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鑑於大家都過於疲倦,天氣也逐漸熱了起來,韓盈便和馮康商量,十一點至下午三點這個時間段不趕路,好好休息。
如今修建的官道,周圍不允許植樹,畢竟樹木的根有可能對道路造成損傷,年年落下的樹葉也不好清理,再者,樹長太高壯的話,會對視線造成遮擋,若是有盜賊埋伏在樹後等著襲擊人,那可就危險了。
而沒有樹蔭的官道,午時直射的太陽光,完全能夠將人曬破皮,身體差點兒的話,中暑從馬背上掉下來也不是不可能,馮康早就想調整時間,現在韓盈提議,立刻便答應了。
這樣走了幾l日之後,眾人距離長安便剩不到百餘里路的距離。
午時,眾人近找了個亭休息。
一行人中,韓盈和特使馮康兩個人體能墊底,兩個人其實都是文職人士,壓根比不過成天打架的遊俠兒和每天訓練的侍衛,一下馬,韓盈和馮康便坐在了矮榻上休息,而遊俠和侍衛中,一大半人還很有精神頭的去找亭長給他們煮點肉吃。
看著燕武不知道從哪兒拎來兩隻活雞,中氣十足的指揮遊俠們殺雞燒熱水,韓盈忍不住感嘆道:
“若有她那般勇武,何至於這些時日腰肌越發痠痛,路都快走不了?”
馮康正慢慢將自己挺直脊背向前向後彎曲活動,聽韓盈這麼說後,直接哽在了原地。
他對韓盈瞭解不深,多是長安的傳聞,好壞皆有,平日裡也就是聽一耳朵,見韓盈時,也不過是覺著對方有些奇異,打心眼的敬佩是不多的,如今跟著行路至此,當真是服氣,此刻聽她這麼抱怨,甚至多了幾l分她是人,居然還會抱怨勞累的驚奇感。
好一會兒,馮康才說道:
“昌亭侯,您這已經夠駭人的了,急行整整九天,還請給我等些許活路吧!”
那麼長時間,他差點沒撐下來好嗎!
這話明面上是抱怨,暗地裡是誇獎,聽馮康如此說的韓盈笑了笑,道:
“想要個康健的身體是人之常情,可惜人與人之間的差距,著實大到出奇,古籍記載的勇士,能夠長到九尺之高,力能抗鼎,而一些身材矮小之輩……聽聞長安有身高只有三、四尺的侏儒?”
“正是。”
這個亭不算多富,房間都是木屋,此刻屋內悶熱的厲害,進去待著也睡不了覺,再者一會兒就要吃飯了,還不如在陰涼處聊會兒天,這些時日韓盈經常向馮康詢問長安風貌,都不是什麼反機會的事情,此刻提及侏儒,他也順著話題聊了下去。
“如今有罷癃,侏儒這些能夠活動的,能去宮中養馬,學做俳優,活下去終是無礙的,不過話說回來,侏儒也算得上是病了,您可有醫治之法?”
‘罷癃’,是指殘疾人的戶籍。
西漢戶籍管理極其嚴苛,在保證能夠將賦稅收到每一個人頭上時,也能夠將那些是鰥寡罷癃的家庭整理出來,專門立檔,選其中還有工作能力的,充當地方官府看門的門夫之類清閒的活計,好給其生存的錢糧。
也就是說,秦漢時期已經有了救助殘疾人和生活困苦家庭的政策,其進步程度讓韓盈極為感嘆,可惜政策很好,實施起來極為困難,能受益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人。
不過,能有一部分沒有生存能力的人能活下來,也是件好事,就是治病方面……
韓盈臉上不由得多了幾l分遺憾:
“人體之妙,如浩瀚宇宙,實難測也,我所知也不過是其中一粟,並不清楚此症源於何因,又該如何診治。”
“正常,正常。”
閒聊而已,馮康也沒想著非要問出個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