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陳公主不由得微微皺眉。
對於前朝的政事,在劉徹還在時,她沒有插手的資格,但做為太皇太后的祖母卻有,她的眼睛很早以前就不太能看得清東西,所以早些陳公主陪伴祖母時,經常為其讀朝中大臣的奏報。
只是那時她還年幼,也無人教導,並不理解那些奏報背後的含義,倒是現在多看了些從宛安來的民間樂籍,也逐漸理解了那些奏報的含義,以及真正的民生如何,現在聽劉徹這樣說,陳公主也沒有多少心情看書,她表情多了些許嚴肅:
“宛安正常上計的稅收爭起來也就罷了,為何醫屬也要起爭執?”
長亭殿不是后妃居住的地方,但它還在宮中,陳公主前一兩年處於風口浪尖之上,身份塵埃落定後,不僅自己極少外出,還約束宮人少與外界交往,對外界訊息所知就顯得極為遲緩,劉徹也不意外她不知道此事,他解釋道:
“一個縣醫屬,每年都能收攏上百萬錢的藥材,山陽郡總共二十二個縣,接近二千萬的藥材,數額大,肯定有人想收,大農令認為藥材是田產,而田產本就應繳納賦稅的,而少府認為,行醫收錢,與販商無異,應改為商籍,並繳納市稅。”
“可我記得,種藥沒用田地,而是宅院前後的零散地吧?”
陳公主簡直要被這個兩個提議氣笑了:“再者,農戶所種藥材各不相同,價值也各有高低,按錢,按量,都有人受損,分的細一些,那就更全是空子了,若有人上下其手,豈不是頃刻間便要將其蛀空?至於看病繳納市稅,藥價必然繼續上升,這如何讓農人平民再看得起病?”
“正是如此啊。”一想起來此事劉徹就頭痛。
實話說,那麼多藥材放那裡,說他沒有心動那是假的,但這玩意兒實在是太難收取了,不同藥材價值沒辦法衡量不好收是一點,能不能控制住收的人不鑽大空子,收的到底是錢還是藥材,收後如何儲存運輸之類,都需要解決。
以上這些問題,雖然難,但以韓盈的能為和那些女醫來說,努努力,或許還是能做到。
但看病比之行商,也要收稅這點,劉徹是真不敢動,甚至於連要不要收藥材稅他都在猶豫。
無它,韓盈弄的這套東西著實過於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畢竟這些藥反作用於民,對人口提升的作用極大,但這種提升太過於脆弱,稍微有個外力影響,可能執行就要出現問題,而後提上來的人口就要降回去,這降的過程,肯定會伴隨更大的混亂……“只是,醫屬勢大至此,即便是不談賦稅,也應明正法理,規範職位事務,可朝中大臣爭執數月,仍給不出個合理安排,說什麼韓嬰醫術極重,朕看,她給朕惹事的本領,比她的醫術好多了!”
最近一段時間,劉徹不少煩心事都是被這個韓盈帶來的,他忍不住繼續說道:
“醫屬吵個沒完,藥材更要吵個沒完,就連宛安縣的賦稅也要爭執,就說那宛安如今行商病患絡繹不絕,韓嬰在城外建了庫房收取租金,這筆稅足有七十萬錢有餘,大農令說此地為縣地,應歸他下轄所有,少府說此為市貿行商所得,應歸市官再繳入少府,爭的朕——”
“朕真是一點兒都不想見到他們的臉了!”
在劉徹吐槽的時候,陳公主安靜的做好一個傾聽者該做的事情。
閉嘴,不說話,光聽。
不過,嘴巴不動,不代表陳公主心裡不想什麼。
從情感上來說,陳公主對韓盈還算是有幾分好感的。
畢竟,在她被所有人指責不能生育,身體有問題,精神幾近崩潰的時候,是韓盈用大量的事實證明這不是她的問題,而是因為她和劉徹做為血親在一起,才會沒有孩子出生。
在證據出來之後,陳公主徹底的大哭了一場。
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