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最近的心情顯然不算多好。
事情的起因是馬邑之謀,但他不高興的地方顯然不至於此,而是整個事件連帶著過往近十年時間所積累的憤怒。
對於漢武帝來說,他從幼時知道高祖白登山之圍後,便已經對匈奴產生了敵意,後來先帝送宗女和親,對方仍是時常進犯中原,畏威而不畏德,必須剿滅才行!
這不只是出於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王土的意識形態,還有越發危險的局勢,越發強大的匈奴養活不了那麼多的人口,他們只能劫掠中原,隨著次數的增多,匈奴的野心越發高漲,再不給於痛擊,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想要分疆裂土?
而局勢發展至此,不只是匈奴一個威脅,如今西漢國土不多,只有漢武帝最後控制版圖的一半左右,周圍四夷勢力且實力強盛,比如南方就有閩越、南越、西南夷等敵對勢力。
他們所掌握的地盤,便是後世的廣西、雲南,廣東、浙江、福建等地,基本上都是省大的地盤,即便是如今地理環境惡劣,人口也達到了危險的數字,比如,其中勢力最大的南越,人口數有上百萬,其兵力完全可以挑起一定量級的戰爭。
正所謂國家大事,在祀在戎,局勢發展至此,無論是面對國外的壓力,還是面對國內的局勢,做為漢國繼任皇帝的劉徹來說,他的歷史使命中,必然包含了用戰爭打出漢家子民生存空間的任務。
而被漢景帝挑中繼任皇帝的劉徹正好本性好戰,可好戰歸好戰,能不能發動戰爭又是另外一回事兒,繼位漢武帝面臨著極為尷尬的情況,祖宗們給他留下了能夠拿來征戰的人口和錢糧,但這份遺產,並沒有那麼好拿。
漢朝是真正延續起來的第一個大統一王朝,問題就出現在這個‘第一’上,後代的皇帝沒有多少經驗參考,非要說的話,都是學的劉邦那一套,即,有什麼用什麼,什麼好用用什麼,然後平衡、平衡、往死裡平衡各方勢力,誰大打誰,打到平衡為止。
可等漢武帝登基,他便尷尬的發現,勢力大的異姓諸侯清理了,權大的功臣也熬死了,又起來的同姓大諸侯也被打沒了,從朝堂到地方看著好像沒敵人,但又處處都是敵人,更糟心的是,這些敵人又以柔和順從的姿態出現,口中念著黃老,高舉著祖宗之制不可違的理由,再加上竇太后尚在的名分,硬生生壓了他七年無法掌握實權。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漢武帝並沒有成為傀儡,試探、韜光養晦、培養屬於自己心腹臣子的事情他都在做,只是沒有太大的,國家戰略層面的動作而已。
分散的‘敵人’,側面也說明他們並沒有那麼強大,當竇太后這個最重要的名分死去後,漢武帝便準備收回屬於帝王的權力,但敵人,或者說臣子們可不願意這麼想,當即在大事上和皇帝槓了過去。
這件事,便是匈奴過來求娶和親。
兩個國家會不會發生戰爭,向來不是被和親女子能夠決定的,匈奴這次和親,更準確的說和呂后當年被匈奴送求婚信羞辱一樣,就是過來看看年輕的皇帝好不好欺負,這次匈奴竟要求娶真正的公主,漢武帝早就不想忍這口氣,當即想拒絕和親,徵兵備戰,打回去!
可以御史大夫韓安國為首的大臣,以這是高祖定下的國策為名義,以及匈奴機動性強、找不到人、打了沒有收益、損耗太大等合理的現實理由,讓漢武帝無奈放棄了決策,繼續和親。
放棄歸放棄,但漢武帝心裡極為不滿,好在當時邊郡出身的大行令王恢表示就是要打,而且還給出了當年對匈名將李牧的計謀,也就是誘敵深入,聚而殲之。
李牧當年就是用這樣的戰法,成功殺死匈奴十萬騎,也就是說,這樣的計謀無論從理論還是實踐,都是極為可行的。
於是,為了這場計謀,王恢精挑細選了聶壹這個讀作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