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雖是萬物之長,其本質其實還是動物,只是相較於那些更為敏銳的,能夠在天災發生前察覺到異常的鼠狗猴鳥,人反而顯得更加遲鈍起來。
不過,這一次韓盈並沒有像過往那樣的無知無覺,天邊響起驚雷的剎那,熟睡的她便立刻驚醒,而後翻身坐起,一動不動的聽著雨水密集擊打在瓦片上的聲音。
終於下雨了啊。
塵埃落定的感覺竟讓人心中不由得放鬆幾分,未知的恐懼比熟悉的痛苦更可怕,那會讓她反覆思索會是什麼樣子的天災,又會造成什麼樣子的破壞和危害,應該如何解決,做什麼樣子的準備,以至於生出無數的焦慮。
而確定的災害,雖然也會帶來大量的痛苦,卻能夠讓人知道該如何面對,以至於不再焦慮,被恐懼所折磨。
基本上確定是水災的韓盈心情終於放鬆了那麼一點。
糧乃根本,作為無冕的縣令,這麼多年下來,韓盈再也不是剛穿越時那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現代人,對於如今來說,暴雨帶來的危害遠超想象,根本不需要達到發生洪災的地步,只要雨足夠大,那田地水稻麥苗就被暴雨打爛,要是足夠急,甚至能將田地衝散!
倘若再加上雨量過多,稻田麥地裡雨水淤積,來不及排出,那能硬生生的將根系全部泡爛,致使今年全部絕收,面對這樣的情況,連茅屋漏水,地勢低窪的人家被淹都是小事!
糟糕的是,韓盈根本不知道這次的雨會下多大,多久,又有多少雨量?
未知的恐懼還在持續,韓盈雙手握了握拳,若是現代,只要手機上沒有收到來自政府的危機提醒,再大的暴雨,她也不過是翻個身繼續再睡,而現在,她成了那個需要為數萬人操心的人,這使得她沒有半分睏意,快速摸出火石生起火來。
經營那麼多奢侈商品的宛安縣很有錢,不過這些錢並沒有到韓盈手裡,她還是買不起如今以蜂蜜製作,能拿來賞賜給侯爵的蠟燭,甚至這些時日因為儲備物資的緣故,連油燈都不備著了。
好在即便是沒有蠟燭和油燈,木柴和揉蓬了對方枯草團卻多的是,放在大陶盆裡,升起來的火焰比蠟燭油燈亮了不知多少倍,整個房間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生起火,韓盈將火陶盆往門口拉了些許,而後推開了門,藉著火光,去看外界的景象。
一道驚雷伴隨著閃電猛的閃過,天空霎然亮如白晝,緊接著又快速復歸黑暗,那一瞬間,韓盈看到無數水滴在空中化作透明的細繩,連線著天空和地面。
那當然不是繩子,而是那光閃過的太快,視網膜成像跟不上光的速,以至於記錄下那樣的影象傳遞給大腦,當韓盈藉著火光,再去觀察之時,便發覺地面已經成了黃湯,分不清多大的雨滴從高空中重重砸落在地面,翻騰起成□□頭大小的水花。
在火光的對映下,庭院竟然泛起了粼粼的水光,看著這樣的景象,韓盈一時間竟然生出了剛才所看的景象,或許不是錯覺的即視感。
這麼大的降雨量,和天空開了無數個水龍頭,一刻不停的往下放水,以至於產生長流現象有什麼不同?
“還好是今天來的,還沒有大風。”
望著這傾盆大雨,韓盈最後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雨已經夠大了,若是在伴隨著大風,頃刻間,田地裡的稻麥苗就會被吹倒,在被雨水砸進土裡,到時候想救都救不起來,而農人家裡又多是以茅草蓋頂,極大可能會被風給掀起來,哪怕是五月份,淋個大半夜的雨,身體弱的還是會感冒……
現在雨水雖大,可挖了整整六年的水渠也不是吃素的,婁行修的可不只是那麼一條大水渠,還有聯通村田的細密的水網,洩起水來廢不了多長時間,如今又是五月末,田裡的稻麥正好介於長得夠高,能經起一定雨打,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