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邊關的私商叫司威,是間人假扮的。
這次的假扮極有水平,因為司威,或者說蔣師手下的間諜都還沒有滲入曹家,曹家幼子能被帶出來,完全是他們提前策反了一個在外行事的僕人,讓他說服了內宅服侍的忠僕李代桃僵,用一個小童替換掉了曹家幼子,再讓忠僕帶著孩子和信物急匆匆逃到他這裡來,而後‘說服’司威一起逃至匈奴處。
忠僕和曹家幼子是最真實的人證,他們講述的都是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細節真實,還不會有任何表演的痕跡,就算是再擅長審訊的人,也不會從他們身上找出破綻,別說騙過白羊王,就算是到了被騙過一次,越發多疑的匈奴單于面前,司威也自信能夠取信對方。
只不過,這麼完美的計劃,還是有一點漏洞在的——他和這忠僕並未互相見過,彼此之間的信任並不算太高。
好在這點小問題影響並不大,忠僕作為服侍曹捷幼子的僕從,對曹捷生意場上的事情並不是很清楚,只零星記得一些事情,而司威這邊除了有蔣師及時給他補充的曹捷手下各商人之間資訊外,還有一項大殺器。
在今年確定神藥就是‘白藥’之後,陳壽其實早就從距離邊疆最近的郡調取了一批白藥,同等包裝,打著對方的名義,讓私商開始在邊外賣藥,而司威就是那個賣藥人。
只不過為了保密的需要,他賣的不多,主要在靠近邊防的匈奴部落中偷偷售賣,與人混個臉熟,可有了這份信任基礎,只要到了部落,有他們作證,自然更能讓忠僕對他的身份深信不疑,當然,他肯定會請這部落裡的匈奴人為他帶路,到時候有他們做證,取信白羊王也會更有說服力了。
這種左右互騙的伎倆不用向外多說,司威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主要是一行人倉皇出逃,能夠交易的貴重物品和大頭糧食都帶不上多少,出關一望,半人高的草和海一樣看不到盡頭,更沒有個活人影,從未出來過的忠僕心中極為惶恐,他抱著孩子,看看所剩不多的食物,不安的問道:
“司商,這茫茫草原這麼大,我們就這點糧食,如何去找匈奴王?”
“老馮你不用擔心。”
看對方發慌的模樣,司威哈哈大笑起來,他伸手指了個方向,道:
“這邊關外也是有人住的,還多是漢民,我認識一個大點兒的部落,騎馬一天就能到,我們趕快點,今天晚上到他們那兒,就不用擔心宿在外面遇野狼了!”
聽完這話,馮忠僕眼中多了幾分不解:
“漢民?漢民怎麼會住在關外?”
跟著司威商隊成員並不知道自己的老闆是間諜,從本地被招募過來的他很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兒,頗為隨意的解釋道:
“活不下去唄,這事兒挺常見的,不然建關防幹什麼?真以為它這是隻防匈奴人的?”
邊關的城防戒備森嚴,而它的作用,並非只為了防止敵人的入侵,事實上,它還兼顧著防止自家漢民向外出逃的作用。
這有些違反常識,但細思起來,卻並不讓人意外,且不論古代由於科技的不發達,稍微一點天災就有可能導致家破人亡,僅僅是豪族的土地兼併,以及上層的某項絕戶政策,都能讓一大批底層百姓喪失家業,淪為流民。
在這個時候,豪族和城市對流民的吸納能力,遠低於流民的總數,大量無家可歸,無田可種的人,連做田傭的資格都沒有,於是,向邊外逃竄,便是唯一一條尚且有活路的選擇了。
可是,漢人與匈奴人之間的分界線,很多時候它是極為模糊的,有些堅定自身信仰的,即便放牧生存,仍舊認為自己是漢人,可大多數人會隨著習俗的更改和周邊環境的侵染,逐漸轉變自身的身份認知,這也是為什麼明明漢武帝已經清理了那麼多的匈奴,但在末年仍舊有‘匈奴’侵擾,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