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無奈的疲倦。
“燈下出美人。”和尚笑了笑:“女人在燈光下看來,總是顯得年輕些。”
“哦?”
“像我這種年紀的女人,有時都還會難兔忍不住要吃醋的。”她淡淡的笑:“何況你這種年紀的小姑娘呢?”
“你醉了。”藏花說:“你在說醉話。”
“醉話往往是真話。”和尚輕輕嘆了口氣:“只可惜世人偏偏不喜歡聽真話。”
“我喜歡聽。”任飄伶忽然開口。
和尚的眼波流動,飄過了他的臉,飄向遠方,她的聲音也彷彿飄向遠方。
“你聽到話本不假。”
任飄伶的臉色彷彿變了變:“你已知道不假?”
她慢慢的點點頭,再也不說話。
任飄伶也不再說話,只是直著眼晴在沉思,過了很久,才長長吐了口氣:“多謝”。
“你以後總有機會謝我的,”她說:“現在你們最好是快走吧,莫讓這位小妹妹等得發急。”
她忽又笑了笑:“男人若是要女人等,就不是好男人。”
藏花又不住問:“女人若是要男人等呢?”
“那沒關係,只不過……”
“只不過怎樣?”
“只不過你最好記住,男人都沒有什麼耐性的。”她的目光又疑問遠方,“無論你多麼值得他等,他都不會等太久的。”
藏花忽然沉默了下來,她似乎咀嚼出和尚話裡的那一種說不出的辛酸滋味。
“我們走了,你呢?”任飄伶開口問。
“我還想喝幾杯。”和尚又是懶懶散散的笑笑。
“我陪你。”任飄伶說。
“為什麼要陪我?”
“因為我知道一個人喝酒的滋味。”
——那種滋味,如果不是嘗試過的人,是無法體會出的。
“無論是什麼樣的滋味,只要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了。”她淡淡的說:“你走吧,不必陪我。”
她又舉起酒杯,就在她舉起酒杯時,藏花忽然覺得她似乎已變得完全孤獨。
無論多少人在她身邊,她還是孤獨的。
——那已不是寂寞了,那是一種心死的落寞而已。
任飄伶也沒有再說什麼,他慢慢的站了起來,慢慢的拿起酒杯:“我再敬你一杯就走。”
“只望這不是最後一杯。”和尚幽幽的說。
“當然不是。”
兩人舉杯飲盡。
藏花也站了起來。“我們現在就走?”
任飄伶點點頭。
“不等你們說完話?”
“話已說完了。”
“就那麼一句?”
“有時只要一句話,就已勝過千言萬語。”
任飄伶說完後,立即轉身走向黑暗處,藏花只有馬上跟上,走了很久,藏花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
她只能看見和尚那纖細的背影。
那個背影似乎己有些彎曲,就彷彿肩上壓著付很沉重的擔子。
——人生的擔子。
她的背影看來竟是如此孤獨,如此疲倦,如此……
四
一道高牆,一個門。
門上有把生了鏽的大鐵鎖。
除了白天羽和謝小玉外,沒有別的人,他們兩個看著門上的大鐵鎖。
“多年來,家父就潛居在這裡面。”謝小玉指著高牆裡。
“小妹用潛居這兩個字,或許不太妥當,因為他老人家行蹤無定,並不是一直都在裡面。”
白天羽靜靜的看著門。
“家父如果在家,就一定在裡面,否則就不知道上那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