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他已經再沒必要睜開眼了。
貫日真君此刻不再看陸修澤,也沒有拿起衍日珠,反而開始吸收靈氣,填充構建自己的第三個日輪。
隨著第三個日輪的構建,貫日真君體內另兩個日輪也慢慢顯出形體來。此時此刻,三日同現,貫日真君被襯得越發威嚴不可直視,叫一旁的張問之、薛寧直以及靜霄道人,被這無形的威嚴逼得步步後退,步步遠離,只有陸修澤和提著魏諶的匪鏡真人還站在原處。
薛寧直看著這一奇景,聲音乾澀道:&ldo;魏婓在做什麼?&rdo;
張問之道:&ldo;晉入出竅期,鎮壓地火。&rdo;
但在貫日真君將地火鎮壓下去的那一刻,就是他身死的那一刻‐‐這是連魏諶都已經明白的事。
張問之三人懷著希望,又懷著絕望,迫切地看著貫日真君,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死地。而匪鏡真人卻在這時默不作聲地站在了陸修澤的身旁,道:&ldo;你這時該明白了吧?&rdo;
陸修澤沒有應答,匪鏡真人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ldo;世事不會總是隨你所願,因為世界上最難改變的,就是人心。魏婓花了那麼多年,都沒能將你改變,你又如何才能改變他?&rdo;
陸修澤澀聲道:&ldo;我沒想改變他,我只想要他活著。&rdo;
只要他活著就可以了……只是這樣都不行嗎?
匪鏡真人淡淡道:&ldo;但他不想。&rdo;
貫日真君會死,不是因為他不得不死,是因為他選擇了死。沒有人逼迫他,沒有人隱瞞他,沒有人引導他‐‐這一切,都是貫日真君的選擇。無論是選擇死,還是選擇拋棄陸修澤。
陸修澤明白,因為就算他不明白,匪鏡道人也已經冷酷地將真相撕開,攤開一切,讓他將這些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他寧願自己不明白,寧願自己沒有看到。
而這時,貫日真君那處異變又起。
因貫日真君身體每況愈下,早已是日暮西山之勢,所以,即便貫日真君此刻已經傾盡全力,但卻依然無法在他身體徹底崩潰之前凝成第三個日輪。
若儘快不凝成第三個日輪、晉入出竅期,則貫日真君無法將暴動的地火鎮壓下去,那麼生靈塗炭近在眼前;而若貫日真君想要凝成第三個日輪,他便需要輔以衍日珠,徐徐圖之,快則三年五載,慢則十七八年,才能順利凝成第三個日輪。
可現在缺少的,恰恰就是時間。
於是事情就此進入死局。
張問之三人也看得清楚,於是他們的眼中希望消散,再度染上絕望。
陸修澤眼睜睜地看著貫日真君的身體一寸寸崩潰,迴天乏術,卻依然努力想要晉入出竅期,想要鎮壓地火。
這時,陸修澤甚至覺得,貫日真君不如早早死了的好。
陸修澤寧可貫日真君真的就這樣拋下他,也不想看到他這樣痛苦地活著。
為什麼要為了那些毫不相干的人這樣為難自己?
陸修澤不明白‐‐他無論如何都不明白!
陸修澤再也看不下去,身上黑火沸騰,毫不畏懼貫日真君周身的灼灼陽炎,大步上前,顫聲道:&ldo;你做不到的。&rdo;
陸修澤厲喝道:&ldo;你為什麼還不死!你既然做不到!為什麼還不肯去死?!&rdo;
為什麼還不死?明明知道自己做不到了,為什麼還要這麼痛苦地苟活?!
陸修澤應該是痛苦的,但他又是不痛苦的,因為那些痛苦已經從他心中的空洞流逝了出去,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