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良久,吳希終於嘆息道:“官家、相公,臣亦知若是以持重之臣代張利一行事,則北邊紛爭或可漸息。然大國之體,不該這般丟棄,亦不可給北朝半點得寸進尺的機會。祖宗留下的疆土,我們也須得寸許皆爭。若要差官替代張利一主雄州事,也請稍緩數月乃行。”
“兩國相交,亦如兩人,非對等則無所謂什麼交情不交情。皇宋勢衰而力不竭,以對等應對北朝,則北朝絕不敢輕舉妄動。”
一旁的文彥博此時突然起身,面朝官家拜道:“臣恭賀官家喜得實幹之才、謀劃之士。”
此言一出,沈立、蔡挺、韓維、曾布紛紛隨之起身稱賀。
而相公王安石在猶豫片刻後,也終於同樣稱賀,卻是說出了一番不一樣的言語。
“臣賀官家得才,無論如何,以這般年紀能夠在朝堂之上週旋應答,已不容易。但臣須申明,仍不認同吳冀之所言處置之法。”
官家卻是笑了笑:“我這一問,雖關時政,卻終究只是臨殿策問而已,相公何必如此認真?且待吳卿落下文墨,我看過之後再交中書門下、樞密院和兩制詳細討論便是。”
王安石聞言倒是無話可說,卻又是就是重提:“官家,臣頑疾難愈,漸漸難以支撐。而今官家喜得英才,更何況自朝堂到地方仍不乏可用之人,還請陛下擇機解臣機務,使臣能得安心養病。”
這卻是又在拿辭相當作底牌來用了。
官家那邊卻不知心中怎麼來想,總之面上並未顯露分毫,仍只是認真勉勵道:“相公且勉力為之。”
而後,他便又看向吳希這邊:“吳卿,我觀你剛剛對答之中,於大國交往說得頭頭是道,不知可有想法未來做一做兩國之間的使臣嗎?”
這卻是官家在問吳希其人自己對未來的規劃了。
說起來,其實宋代作為使者出使的工作,無論是去到遼國還是高麗,都不算是多麼苦的差事,畢竟升官賞錢還是不少的。
但正經士人往往是不願意做這類使者的,一方面是路途遙遠太過勞苦,而且去到別國也畢竟還是有著危險的。
就像後來蘇轍曾代替蘇軾到遼國出使,蘇軾還特地叮囑對方不要說自己是南朝文學第一家出身,以免被北朝扣押下了。
雖說此事畢竟有著誇張成分,卻也能夠表明出使這件事對士大夫們來說,並不是個美差。
而且只是做個使者還好說,要是一直在宋代的所謂“外交部門”工作,也就是所謂的都亭驛、禮賓院等等。
若是要去了那裡做所謂的館伴之臣,那可真就苦了,其晉升空間和晉升速度,都與其他清貴職任差太遠了。
因此,還沒等吳希自己答話,作為半個老師的沈立當先坐不住了。
“官家,冀之並非只有此一項能力的專長之才,若是放去做了館伴使臣,未免有些大才小用了。”
官家聞言卻是擺了擺手:“我並非是這個意思,只是近來我朝當發使者往北,因此問一問冀之要不要隨使去見一見世面罷了。畢竟若非親身瞭解過,即便心中對事情想得再透徹,也難免會有所遺漏。”
吳希此時也算聽明白了,答道:“官家,大蘇先生曾囑咐於我,令我一定要好生參與了此年科考,也算與同輩比一比才學如何。因此,臣私人希望能夠暫且留在汴京,繼續讀一讀書。”
官家想了想,卻也認同道:“嗯,這樣也好,那我就期待能夠在東華門,親自唱卿之名了。”
“臣誠惶誠恐,唯感念官家恩德而已。”吳希恭敬來答。
“那便如此吧,吳卿回去後且將剛剛的問策,寫一個條陳出來,朕當親自覽閱。若是文辭出色、條理明晰,便先予卿一個進士及第,再等明年卿親自考一個進士及第,如此兩及第,將來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