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孩子一跑走掉,玩樂喧鬧之聲頓時消弭無形。
吳希這才慢悠悠拿起一塊餅子,就著尚有餘溫的雞湯細嚼慢嚥起來。
老丈一直沒捨得動筷,想著把珍貴的食物讓給客人們,於是只捧著米酒慢慢喝著,不時還用言語催促著眾人多吃些。
待到兩塊餅子下了肚,順便啃食完那根雞爪,吳希拍了拍肚子,自覺吃了個八分飽,倒也算大差不差足夠了。
隨意抹了抹嘴角的湯漬,他問道:“老丈,還沒問清楚你兒子叫什麼?”
“他叫於樸。”老丈放下手中酒碗,“是以前鄉里一個教書先生給取的名字,要不然像我們這般賤民該沒啥正經名字的。”
“哦?這麼說來老丈家中之前不該如此......”
吳希是問對方家中何以破落至此。
老丈嘆了口氣:“不瞞貴人說,我年輕時家中還頗好些,主要是有自己的田地。那時候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趕上年景也不錯,自然是有閒錢供兒子讀些書的。”
吳希瞭然。
老丈口中的年景指的是仁宗朝時候的事了,那些年宋遼之間不見兵革,各自休養生息,老百姓的日子自然就好過一些。
“如今家中沒有自己的田地了嗎?”吳希聽出了對方話裡的重點。
老丈搖頭嘆息:“前些年遭了些水災,家中存糧不多,主要是沒有了種子,於是便向鄉里面的大戶荀家借貸了不少。後來年景漸漸好一些,眼看著這債是能還上的,誰知道我那樸兒又被官府徵調。如今家中的田許多都抵了債,大概也就剩十幾畝的樣子了。”
雖然吳希對田畝數量,以及這個時代的山西畝產情況沒有很明確的概念,但至少知道,區區十幾畝田地,就算都是肥沃的上等田也是養活不了一家四口老小的。
“老丈,只這麼點田地,你們一家人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
“唉,這都多虧了人家荀家了啊,到底是聖賢之後。雖然把我家田地收去抵了債,卻還願意把田地租給我們,而且只收三分租子。”
吳希眉毛一挑:“聖賢之後?莫非是先賢荀子在遺留在河東的一支嗎?”
“正是。貴人,您說到底是詩書傳家的,就是與我們這些氓首不一樣。人家荀家家大業大,而且還樂善好施,有些空閒的田地便都願意租給我們這些貧苦人,讓我們勉強過活。您要是有機會,回去後可一定要將此事給官家說說,對荀子還是要尊崇些的。”
吳希與韓銳、韓三兩人分別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恍然。
荀子自是先賢不假,正經的儒家聖人,即便在此時並不如孔孟那般受崇敬就是了。
但是這號稱荀家後人的這一枝麼......
“老丈,你放心。我此番出得京來,除了送信之外,自然有代天子巡察四方的職任,若是這荀家真如你所說是這般積善之家,我也必然會不吝向官家誇讚其兩句的。”
老丈連聲應著好,便繼續請吳希等人不要客氣,多吃些食物酒水。
吳希看了韓三、韓銳兩人一眼,見對方也都放下了碗筷,便就此站起身來。
“老丈,我們也吃飽了,天色已到了這般時分,就不多打擾了。”
這一舉動卻是驚得老丈趕忙起身來攔:“貴人,是嫌我們伺候的不好麼?您這等貴人既然來到了家裡,哪裡有出去露宿的道理呢?”
“不是嫌棄,實在是官家命令在身,不好借住在您家的。何況我帶出京來的兄弟們都在外邊挨凍,我豈能獨自在你家中享受?”吳希解釋道。
老丈仍不認可:“便是聖人有命,總不會不允許我主動邀您住在集中吧?至於外面的兄弟們,大不了我去安排就是了。”
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