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我是真沒法子啊。”
面對老丈近乎聲淚俱下的控訴,吳希面上雖未當即露出什麼多顏色,但心中卻也漸漸醞釀起了怒火。
韓銳到底是個書生氣尚在的讀書人,此時已然是銀牙緊咬。
許是多年行走江湖養成了些許俠氣,或是藉著一絲絲酒意,其人聽罷此話當即拍案而起。
“今日須要這些狗官賤吏見一見血才行。”
一言既罷,其人便自一旁抄起自己的鋼刀,一副要與誰拼命的樣子看向吳希。
尚不待吳希開口,一旁的韓三趕忙去扯對方袖口,低聲勸解了起來。
那老丈也被其人這副模樣嚇到了,趕忙開口阻攔,直言他們這老實人家並不想與誰結下血仇。
不過韓銳此時血氣上湧,卻哪裡聽得了韓三或是這老丈的話,只是一味來看吳希,似乎等待著對方的命令而已。
吳希不緊不慢地拿起眼前的水杯,隨著一口清冽的井水下肚開言道:“韓進卿,離京前我與你說過什麼?”
韓銳聞言微微一怔,卻是有些不服氣地想要開口爭論,卻終究是強忍著情緒復又坐了下來。
原來,在韓銳提出要隨行來河東之前,吳希便曾憂慮過這廝的脾性。
畢竟此人自少年時被人誣惘殺人全家,數年間漂泊不定,多在所謂綠林、江湖中行走,難免沾染上了許多江湖義氣。
但他們此行本是為天子巡查地方,一個個都有著官方的身份,就連韓三、韓銳這樣吳希所謂的“私人”,也都紛紛掛了臨時性質的下屬吏員身份。
因此,吳希不止一次囑咐對方,天子行事光明正大,作為使者自也當磊落,切不可任性妄為。
教訓完韓銳,吳希復又轉頭看向那老丈,卻又不由得嘆了口氣:“老丈,你的事情我已經曉得了,明日到長子縣,我自然會去尋彼處知縣說話。”
老丈連連應是,卻又皺眉一時:“可是貴人,我聽說像我兒這般義勇,大抵是在州中教閱,或是乾脆到北面戍邊去了。若只是縣裡,恐怕也不一定能管得了此事。”
吳希含笑開口:“無妨,只要人還在河東路之內,我便儘量設法去救一救。”
“好,好,貴人,老漢我感念您的大恩大德啊。”
一邊說著,那老丈便又要面對幾人跪倒。
不過到底是有了經驗,韓三、韓銳兩人剎那都沒猶豫,便雙雙上前將之攙扶了起來。
“你看你這老丈,我家郎君之前都已說過,不敢受官家子民叩拜,你怎麼還要往下跪呢。”韓三口氣略帶上了責備。
“你看我這記性,唉,我算是看出來了,貴人您真是個好官。”
吳希搖頭失笑不已,這個時代的百姓對當官的要求,未免有些太低了。
“老丈,若是沒事的話,不妨坐下歇會吧,你這一天勞作也該辛苦壞了。”
聽了吳希這話,那老丈卻一時間有些拘謹,雙手不停在衣服上擦了又擦,似乎是怕吳希等人嫌棄自己烏黑粗糙的雙手,想透過這種辦法讓自己多幾分體面。
這時,門外忙活的老婦人恰好開口:“沒事的話便不要打擾客人了,來幫我忙活忙活飯食也好。”
老丈於是連忙答應一聲,繼而向三人告罪不停,在得到吳希頷首應允後便兀自去外面忙了。
百無聊賴之下,吳希雙眼望著閃爍的燈火,看著其中燃燒著的、不知具體是什麼的油脂,不由得神遊天外起來。
外邊屋忙活著的老夫妻倆,除了藉著灶臺下的柴火微光外,大概便只靠著月光來照明瞭。
若不是長年累月都是這般過來的,恐怕在黑暗中兩人都分不清楚哪個是盤、哪個是碗。
“老頭子,這幾位貴人瞧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