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付誼是否能夠理解他的心情,吳希都沒有再向對方多解釋什麼。
畢竟千年的鴻溝隔絕著兩人的思想,對方不懂也並非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親手將付誼攙扶起來過後,吳希便也走出了此處大堂,來到此處縣衙的院子裡活動起了筋骨。
這些天來要不就在馬上,要不就隨意坐臥在野地中,他難免也是有些腰痠腿疼。
別看這縣衙的建築一個個殘破不堪,但其中的植物卻都長勢極好——或許這兩者之間也是有著某種聯絡的?
只是可惜深秋已至,河東大地上早已沒有了生機勃勃之態,取而代之的則是落葉映襯出的滿目蕭索。
吳希漸漸沉浸於自己的情緒之中,竟就這般在滿是金黃的院子中站了許久。
直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以及數道急切呼喊傳來,才終於將其人的思緒喚回。
“冀之!冀之兄,出事了!”
吳希耳聽得是種建中在急促呼喚於他,猛然間回過頭來,卻只見種建中快步走進門來。
其人身後則是兩人用門板充當擔架,抬進來一個胸口處插著數支箭矢的人。
吳希眼看著躺倒那人的衣著,便不由得心中猛然一跳,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便曉得這人不是陳老三還能是誰?
“這是怎麼回事?快去請郎中來!”吳希大聲詢問著情況,並做了最要緊的安排。
此時縣衙之內多數人都已經圍攏了過來,包括吳希帶來的護衛,以及原本就在縣衙中辦公的吏員們。
一個本地小吏機敏些,聽到吳希安排便趕忙出列,言稱知道附近最好的郎中在何處坐診,便急慌忙奔出門去找人去了。
吳希則是趕忙去察看陳老三的傷勢,卻又因為自己半點醫術不通,並不敢胡亂動手。
“貴......貴人......”陳老三氣若游絲,勉勵抬起頭來,似乎是有什麼話要對吳希言講。
吳希見狀趕忙俯下身去,將耳朵遞到對方嘴邊。
“貴人......別忙了,我......我知道自己,這樣子......是不行了。臨死前,能得貴人眷......眷顧,已是榮幸了。別的我不敢求,只求您......求您幫我把兒子,找回來。沒有我的拖累,他們......他們娘倆能活。”
吳希眼中微微泛紅,俯下身去握住對方粗糙的大手:“本官答應你,你先莫要說話,等郎中過來看看再說。”
陳老三費力的搖了搖頭:“等......等不及了,貴人,我家住南陳鄉,平安里,再求您,送.....送我回家吧。”
吳希仍是點頭不止,此刻他的心中難免泛起了幾分愧疚。
在他的猜測中,陳老三這般老實巴交的莊家漢子,之所以遭此橫禍,恐怕與他今天將對方帶來問話脫不開干係。
“貴人,剛剛的羊肉,可真好吃啊。”這時,陳老三像是忽然有了幾分力氣,反過來緊緊握住了吳希的手。
不過也就幾秒鐘的時間過後,其人聲息便漸漸低落下去,胸膛的起伏也越發放緩,直到最後終於再不可察。
隨著對方的手漸漸失去了力氣,吳希終於再沒半點言語,只是將對方的手輕輕放到其人身側。
隨後,他雙目如電,自在場眾人的每一個人臉上掃過。
“叔彝,你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聽著對方牙關緊咬說出的話語,連種建中都不由得打了個顫,趕忙拱手回應起來。
“察判,下官與兩個弟兄陪著對方,就在縣衙北邊百步左右,一處賣羊肉吃食的店鋪吃的飯。下官原本以為這縣城之中不會有什麼危險,不料想回來的時候,卻不知從哪座樓宇上突然射來一陣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