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知縣付誼“搶”來了足夠多的馬匹,因此雖說眾人急於趕路都是輕裝簡行,但一應盔甲器具也都由單獨的馬匹負載帶來。
隨著吳希一聲令下,許久未經歷過正經廝殺的進軍護衛們,一個個眼裡放出莫名光彩,紛紛遵命而行,互相協助著穿盔帶甲起來。
這個時代的大宋禁軍,就戰鬥力而言仍然是一等一的。
雖說終歸比不得宋初時太祖麾下的那些百戰精兵,但由於“收精兵”制度的長期施行,禁軍中許多士卒都是自各州,甚至是邊州軍州優中擇優選上來的。
因此此刻他們甲冑俱全、手握利刃,一股肅殺之氣當然油然而生,不免讓人望之生畏。
周遭許多百姓也都為這氣勢一懾,紛紛退後十數步不止,畢竟潞州早已不是大宋北邊應對契丹的屏障,這些人也已經許多年未曾經歷過戰爭了。
吳希這邊倒是並沒有著甲,只是理了理身上的緋色官袍,正了正頭上的展翅冠,而後氣勢十足翻身上馬。
周遭禁軍護衛見此情形,一個個振甲以應,整齊劃一地登上了自己的戰馬。
吳希環顧四周,卻是以手點向此前回話之人:“此地裡正且近前來!”
“小民在。”那裡正心神為之一緊,趕忙往前答話。
“我輩前去問罪,此地你當為本官看護好了。此外,你替本官去尋兩具上好棺槨,先將於氏夫妻裝殮起來。待本官為其討回公道之後,親自為之發喪。”
“貴人宏德,小民敢不領命!”里正拱手答話。
吳希點點頭,復又望向周遭護衛,揚聲來問:“諸位同袍,有人傷及我陛下子民,其人該當何罪?”
“死罪!”眾人整齊答覆。
“對,血債必須血償。今日本官與諸位同袍代天子巡狩,當使此地惡紳知道,天子一怒!”
“流血漂櫓!”
見眾人氣勢已起,吳希便也就不再猶豫,右手握拳往前一揮,便領著一行十餘騎浩浩蕩蕩往荀家而去了。
當前領路的正是韓三,其人走訪鄉里半日,到底是比其餘人等多知道些訊息的。
在其人的帶領下,沒用兩刻鐘的時間,眾人便已列隊在了荀家大宅之外。
“郎君,你且看,此地便是荀氏主家老宅所在,彼輩此代管事的喚做荀禮,約莫四十五六的歲數。”
吳希放眼望去,只見眼前宅院規制大得有些過分,雖說在這鄉野之中沒什麼人願意特意約束,但違制到這個份上的倒也不多見。
“怎麼,他家出過前朝還是當朝一品麼?竟敢用這般規制的住宅?”吳希嗤笑來問。
“回郎君的話,其家倒是沒出過什麼一品,不過卻一向以聖賢后人自居,因此宅院卻是建得極廣,也是鄉野之間無人糾劾罷了。”
“三哥這半日打探,可有什麼所得嗎?”吳希轉而問起對方察訪的結論。
韓三撓了撓頭:“僕實在沒得到對方什麼罪狀,周遭的鄉民都稱頌他家素來良善,不曾有什麼殘民害民之舉。”
吳希點點頭,暗道會咬人的狗一般都不叫。
他認定這荀家必然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倒也不是因為人家做了些高利貸的買賣,進而收取貧民的幾畝土地。
說破大天去,在宋代土地完全私有,不定立田地買賣限制制度,不壓抑土地兼併現象的大背景下,巧取豪奪田畝大概是所有豪強都在做的事。
但今天賊人闖進於家行兇時,公然喊出此事是荀家所為,卻讓吳希的疑心不由又加重了幾分。
雖然這般行為九成九是賊人栽贓嫁禍的舉動,但若是這荀家這般乾淨良善,賊人何必非要往沒有縫隙的蛋上叮呢?
打探荀家的情況是今日早上吳希才做出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