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天之內。收到歐陽氏父子兩個“生而知之”的評價,吳希自是暗自竊喜不已。
“冀之啊,老夫年邁體乏,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不如這些書籍文章,你此行便都帶走吧。待日後功成名就,記得替我整理成冊,以資後世讀書之人啊。”
面對歐陽修的請求,吳希略感詫異,當即拱手答道:“歐陽公,便是我幾位叔伯不好託付,也有我老師或是子由叔父那裡能夠幫您整理,此時哪裡輪得到我這樣一個小輩呢?”
當初孟教授向他託付六經,實在是並無其他更好人選,然而歐陽修顯然並非只有他這麼一個選擇。
須知,對於歐陽修這樣的文學宗師、朝堂高官,將自己身後文集整理的工作託付於某人,近乎是等於說要將自己的政治遺產一定給那個人來繼承。
因此,吳希自是惶恐之餘,連忙回絕掉了。
“不一樣的,你幾位叔伯並無太大的出席,而子瞻、子由他們儼然氣候已成。唯獨冀之你羽翼未豐,或許還需要借老夫薄名為自己增重一二。”
吳希這裡還要再行推讓一番,卻被歐陽修直截了當地打斷道:“好了,冀之就不要再與老夫爭論了,否則這些東西乾脆封存於地下與我長眠吧。你自是個愛書的,總不至於將老夫心血隨意拋灑掉吧。”
吳希終於無言以對,沉默著拱手答應了下來。
歐陽修見對方總算同意,這才將故作憤怒的情緒收起,轉而與之聊起了其他事情。
“你學問做的不錯,也足夠勤奮努力,這一方面倒是不用老夫多做督促了。那老夫就給你講一講朝堂局勢吧,怎麼樣,要不要聽?”
吳希雖然對此時的朝堂局勢有著大概的瞭解,畢竟字字分明是寫在史書上的,但想來以歐陽修的老道經驗,加上多年來的浸淫其中,一定是有著許多獨到見解的。
“歐陽公若是願意幫助解惑,那麼學生自是求之不得的。”
歐陽修老神在在地點了點頭,隨即招呼對方坐到自己身側,便開始將朝堂之上的大事小情娓娓道來。
“論起朝堂局勢,自然首先要提到咱們當今這位天子,他可是個心眼頂小的。”
令吳希說什麼也沒想到的是,這位三朝重臣上來便語出驚人,品評起當朝官家來了。
歐陽修見其人這副反應也是不由失笑道:“冀之驚訝什麼,老夫一個將死之人,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便是官家真到了我眼前,也不耽誤我這麼說的。”
吳希心說他信,他真的信,您老算是了無牽掛了。
歐陽修沒再管對方的反應,只是自顧自接著道:“官家心眼小歸心眼小,卻不耽誤其人心中清明。所以冀之,只要你是一心為國為民,協助官家理政的,便是得罪了他也不須怕。但若是一心謀求私利,便是一時受到重用,也難保日後怎麼樣。”
聽到這裡,吳希倒是不由佩服起對方的通透來。
後來的歷史事實向觀察者述說了同樣的故事,如蘇軾這般在當朝屢遭排擠者,卻最終還是得到了當朝這位官家的遺命眷顧,以至於後來高太后秉政,短時間內就將之拔擢為翰林學士。
也如呂惠卿這般拗於黨爭者,終於還是被這位官家拋棄,餘生再也沒能進入到權力中央。
“而在官家之外,當今朝堂上,數得著名號的重臣許多,但總的看來其中權勢至重的也不過三位而已。一則當朝獨相王介甫,二則樞相文潞公,再就是王禹玉算半個,吳衝卿算半個。餘者則大多黨附於上述之人,難以獨成氣候。”
王介甫自然就是指王安石,而文潞公則是當朝樞密使文彥博,王禹玉則是後世稱其為“三旨相公”的王珪,吳衝卿則是樞密副使吳充。
“歐陽公,王相公和文潞公學生自不意外,然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