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禮兀自為吳希鳴不平,但吳希卻並不是很在乎什麼進士及第、進士出身的。
雖然被皇帝賜予進士及第、進士出身之後,在待遇和官職升遷速度來看,就跟普通參與科舉的人沒什麼分別了。
就如剛剛王安禮提到的那位呂宣徽,就是指代的呂公弼,此公借其父宋呂夷簡的恩蔭出仕,被宋仁宗賜予進士出身,不也是做到宰相、位極人臣了嗎?
但話又說回來,被賜予的進士出身,若不像人家呂公弼那般有才能,是要被別人講究一輩子的。
所以對吳希來說,既然今年正是大比之年,則還是正正經經參與一次科舉為好。
果然,章惇也是這般想法:“和甫兄此言差矣,進士及第還是進士出身,對冀之來說實在無足輕重。今年正逢大比之年,冀之我是一定要參與科舉以取堂皇出身的。”
王安禮此時卻是點了點頭,他對章惇的這段話卻是難得認同了下來。
吳希既已搞清楚了事情的經過,心中自是釋然了幾分,也不再就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只是專注吃起了飯,偶爾與王、章二人談笑幾聲而已。
不知不覺間夜已漸深,被兩個中年老男人灌了許多酒的吳希,難得又是露出了絲絲醉態,終於是破了數月不醉酒的戒。
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推說家中還有妹妹等著自己回去,婉拒了章惇留宿的請求之後,他便在兩人的相送下走出了章家宅院。
章惇自是也喝了不少酒,狀態也並不比吳希好許多,卻還大著舌頭不住囑託著:“冀之千萬不要對相公有所成見,無論如何,他老人家還是愛才的。”
醉意不淺的王安禮也沒忘了自己的人設:“什麼愛才不愛才,我只知道相公倒是不愛財的,至於愛不愛才誰說得準,蘇子瞻如此大才,都不能在朝堂容身。”
聽了這話,作為王安石王相公死黨的章惇頓時不樂意了,擼起袖子竟就要在自家門口與對方打一架。
多虧兩人的確都喝了不少酒,三咋呼兩咋呼之下,到底是誰也沒打著誰。
吳希被這一幕嚇得醉意都少了三分,趕忙指揮章家僕從將兩人分開,卻見這兩人還像小孩子一樣互相挑釁不已。
吳希無可奈何,只好對章家僕從多囑咐了兩句,卻沒想到那僕從似乎滿不在意道:“小郎君勿憂,這兩位日常如此,不會打出真火氣的,且交給我們處置便是。”
說罷,那僕從便指揮著手下將兩人往屋內攙去,還轉過頭來歉意地笑了笑。
章惇眼看著都要被自家僕從拖進院子了,卻還是好像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向吳希揚聲叮囑道:“冀之,這幾日,也許就是明日,官家估計就會召見你了,你千萬要準備好該有的說辭啊。保甲保馬之類的,好好想想清楚如何奏對。”
吳希自是當即答應下來,卻也對對方在自己臨走前,才說出這話感到些微無語。
這種大事怎麼不早說啊喂!
不過此時他總不好追過去責問什麼,而且人家到底算是出於人情的善意提醒,這又怎麼好去過於苛責什麼呢?
於是他最多也只能在心中暗道幾句對方不靠譜罷了。
在章家僕從的攙扶之下,吳希身形笨拙地爬上了章府馬車,對那僕從吩咐一聲過後,隨著馬蹄聲清脆響起,馬車便晃晃悠悠地直奔懷遠驛而去了。
待到了懷遠驛,下得車來,吳希已是漸漸昏沉起來。
不過生性要面子且不願麻煩別人的他,還是催促著章府僕從直接趕著車回了家,而後自己一人扶著牆壁來在了懷遠驛大門口。
不過,也就到這裡了,雙手扶住懷遠驛大門的吳希,腳下一個不穩摔倒在地,終於再也爬不起來了。
好在此時仍有人在等他,這邊摔倒的聲音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