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宜出宮便看到這一幕,立時皺眉,韓元等人卻正好參禮,並未看到她如此不悅的表示。馬車隨即便到,韓元扶她上車時,低著頭,恭謹地問了一句:“君上是回王府,還是柳府?”
對白初宜而言,白王府只是一個居所,只不過,那裡也曾是父親的住處,心中自然是親切一些,但也僅此而已,看到被焚燬殆盡的府邸,固然也傷心,卻不會憤怒。對韓元等儀衛來說,白王無異於神明一般的存在,白王府自然意義非凡的地方,而白王的女兒在平奈是不應舍白王府而居於別處的,因此,他們對之前為了脫身而放的那把火無不深感自責。
白初宜不願在這些事上與父親的舊人爭執,便道:“回王府吧!”
話說出口,她就覺得自己的確應該回王府看看了!
無論如何,白王府都是她的“家”,久居柳府實在毫無道理?
白王府毀於大火之後,易庭已經命人清理過廢墟,因此,重建十分方便,韓元等人提過數次,白初宜均未置可否,便拖延至今。
木石所建的樓臺都已不見,只剩下空蕩蕩的庭院,偶爾有一段殘牆矗立,入目卻盡是焦黑之色,即使白初宜對這座王府並無多少感情,仍然覺得觸目驚心,心中一片淒涼。
——無論如何,她的父親在離開東嵐前,大半的時間都是這裡度過的。少時,她也曾在這裡的每一個角落追思逝去的父親。
雖然是白王府,但是,這座府邸卻並非出自白子風的手筆。當年,從奠基到完工,全是由順雅公主一手負責的,因此,白初宜在知曉此情前,一直覺得王府與父親的氣質並不盡然一致,知曉後,對白王府的感情便先冷了三分。
相較於對父親的孺慕敬崇,白初宜對素未謀面的母親並無太多的感覺,即使後來也從很多人口中瞭解到母親的諸多事蹟,“母親”這個詞對她也僅是代表某個誕育她的女子而已。
羽桓是知道的,卻並無糾正的意思,只是嘆息過一次:“你還真是子風的女兒!”
那時,她覺得理所當然——她本就是白子風的女兒。現在,她同樣如此認為,只是,有時候,也會覺得這句話異常刺耳。
走到僅存的幾座樓榭前,王府諸人均在等候,原召也在其中。所有人執禮參拜:“恭迎君上”
“哪兒來這麼多禮!這麼大的場面!”白初宜抿唇微笑,目光緩緩掃過分列兩側的諸人。
這一次平叛,白王府儀衛負責的是最危險也最殘酷的一個環節——協助控制羽林軍。
羽林多勳貴。羽林軍是百戰之師,但是,相較挑選更加嚴苛的宮廷內衛,羽林軍要容易進些,而東嵐重視軍功的傳統與羽林軍的特殊地位,使得勳貴子弟以入羽林軍為榮。那些人出身不凡,最重視的就是忠誠與榮耀。叛亂髮生時,王在京外,羽林不動是可以,可是,沒有王令,他們也不會輕易攻擊王室成員,而且,他們的家族也未必就沒有與叛逆有牽扯。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周思安的軍令,還是白初宜的調令,都不可能讓他們俯道貼耳地從命。
白初宜選擇了最冷酷也是最快速的方法——對不服從命令的人下殺手,一擊致命,以得震懾效果。
白王府儀衛並非全精於擊殺之技。白子風本身精於擊技、劍道,王府儀衛其實並沒有多少護衛之責,對武力雖有一定的要求,卻並不嚴格。這個方法很有效,也很危險,派去羽林四營十二部駐地的儀衛,有五位被護衛當場格殺,其他人也大多有傷在身。畢竟,這樣的行為只能做,不能說。他們都必須隱匿身份,而白初宜也只會讓他們去做這樣的事情。
白初宜再次皺眉:“你們應該休息。”無論他們的忠誠因何而來,對白初宜而言,他們是父親會上心掛慮的部屬,她絕對不會樂見他們受傷之後還不用心休養。